佩兰站在窗外原听着温云州说考得好,心里还欢欣不已,等听到黄氏说请媒人的话,一个人倒像从云端落入冰窖里一样,双腿软得站的力气都没有了,秋荷再一边也听得心蹦蹦跳,看着佩兰的样子,忙一把扶住了。
找事
甜水镇临河岸,河里跑船来往的商户都要上岸歇一脚,各家的生意俱是赚钱的,四里八乡的又都是上好的田庄,养得甜水镇的人,爱吃又好热闹,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桃花节,什么走月亮,闹元宵,总想个法子添个菜喝几口酒热闹一下,就是那家里再穷的人家也要买点猪下水卤煮了下碗面吃。
这几个考生才回来,先不说中不中,这满镇的人自己先热闹起来,比起那几个家里有考生的人家还热闹,就连那清风楼里说书的这几日连堂说的都是王三本中举,听书的客人比往常就多了三分,那说书的越发卖力,对着人画着形就差名字不敢用真的了。
这满镇的热闹,只有叶家叶掌柜府里,纹丝不动,两扇红漆大门,两个壮汉左右守了,要不是走得近些看得见眼珠子动,只当是个泥塑的动都不动。
叶掌柜手里托了上次李佑乔叫人买回来的细磁茶盏,眉眼斜斜里看了李佑乔:“听说没临安郡主要去京陵府建郡主府了。”
临安郡主是于太后出了五服的旁支,长得婉转妩媚,与太后年轻时有三分相似,打小儿她家里人托了几道情求了把她送到太后身边只说做个伺候太后的小宫女,到底是一个于姓里的,太后倒没真将她当做宫女,只做亲戚收在身边教养了,临安郡主聪慧有见机,日日里想尽法子承欢膝下,得了太后欢心,及笄那年太后求了官家封了郡主,只不受封地。
大赵的律规,非皇亲不得封属地,太后自己说了不要封地,只图个名儿,将来好叫她嫁给好人家,官家历来孝顺,不过是一年千两银子的俸禄,随意办了哄太后高兴,那临安郡主自得了这个封号,又有太后宠爱,性子一日日跋扈起来,只在太后,官家面前极温顺。
李佑乔端了茶盏摩挲,淡声道:“封了郡主,不是为着坤宁殿吗。”
叶掌柜手里捏了半日的茶盏往李佑乔脚下一砸:“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你姐姐在凤仪楼书阁里做了三个月的女官,你不知。”
先皇多年征战杀伐,原有的儿子跟随厮杀,多殒命疆场,等到国家安定年纪也大了,子嗣艰难,后宫无不求医问药,俱无所得,唯有何淑仪怀孕,十月分娩一朝得子,何淑仪自产子后就缠绵病榻,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贤淑,衣不解带照顾襁褓里皇子。
眼看何淑仪病势愈发严重,有司天监夜观星象禀告先皇道:“何淑仪体弱不宜居龙凤之地,独居静养方保无恙。”至此,何淑仪入皇家道观静养至今,皇子养在太后身边,便是如今的官家。
先皇薨,托政于陶相等五阁老,官家十五岁临朝,太后垂帘听政,官家临朝至今七年有余,迟迟未立后,后宫由太后侄女于淑妃,陶相孙女陶贤妃,辅国将军陈将军嫡女陈太仪主持。
国无后,而民众议论纷纷,故太后于五位阁老议,以吏部尚书李家,翰林学士吴家,御史中丞王家,三家女入宫为女官三月,一月出宫一位,最后出宫的便是吏部尚书李家嫡女李佐蕉,李佑乔的胞姐
李佑乔闻言脸色一沉只吐一字:“知。”
母子俩俱沉了脸色,一语不发,伺候的徐妈妈呼吸都放轻了,只当自己是个木头,此时端不能惹了这两位主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佑乔放了手里的茶盏道:“娘亲,我去京陵,将那里的叶府收拾妥当,过半月您也搬了过去吧。”
叶掌柜长叹:“罢了,也逍遥了这许多日子,是该回去了,我半月内就离了甜水镇,莫搅了甜水镇的安逸。”
罗老爷回乡丁忧又办私学,一则为着他本是读书人出生,想为乡邻学子做些事,二则也为起复准备着,此次甜水镇赴考的学子皆出自罗府私学,先不论得中否,于他都是政绩,若侥幸得中一二,那起复便越发稳妥,看着还有七八日便到放榜的日子,也该提前为这些学子庆贺一番。
不若到了放榜后,中的倒好说请了来庆贺一番,那未中的请还是不请都为难,不如赶着未放榜先庆贺了罢,只当给这些学子办个结业礼。
思虑定去了自己院子里找妻子安氏大娘子商议,安大娘子闻言浅笑:“官人所虑甚是,若能有得中的,此次起复越加顺利些。”又道:“我瞧这些日子园子里菊花开得甚好,就叫沅儿下帖子请几家的姑娘们来赏菊,咱们便借着沅儿的赏菊宴一同请了,也不显得刻意。”
罗老爷听了越加赞叹安氏灵慧,自己起复在即,若是敲锣打鼓的请学子们,显得故意表功,立政绩一般,如若借着小儿女们玩闹的聚会顺便请了,便显得随意,如今凡是低调才是最要紧的。
隔着桌几执了安氏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家里有你,我总是最安心的。”
闻言安氏嘴角微翘,将自己的手覆在罗老爷手上笑道:“家中万事唯靠官人筹谋,我不过操心些许小事而已。”
罗老爷越发满意,想起什么玩笑道:“我听说岳父大人的师弟,那位吴翰林之女进宫做了女官,一月就出宫了。”
安氏听了噗嗤一笑:“官人还取笑,你可知我师叔的大娘子乐得直念佛呢,等家里姑娘出了宫,悄悄的茹素半月,日日念弥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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