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邪魔押着的鸢儿一直低着头跪坐在地上,突然看向徽月,仿佛现在才认识她。那少女也着实是倔犟,记得第一次看见她还是一点点大,一个小豆丁她就算活了上千年脸皮再厚也下不去手。
还是这么蠢。
路今慈松开了宋徽月手腕,眼神平静地吓人:“你想要为她求情?好啊,求我,求我放过她。”
他手捧着徽月的脸,就算是大拇指被徽月咬破了手指他也不松手,讥讽地望着她,压低声:“你这也是求人的样子吗?”
宋徽月沉默不语,松了嘴,冷冰冷与他对望。她脸色很白,像是一件上好瓷器般易碎:“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路今慈就这么看着她,即便她眼眸始终充满杀意他也还是看不够,突然说了一句:“月月,我想吃糕点了。”
徽月目光越过他,看见窗外一轮圆月向上升起,原来今天是中秋节啊……往年中秋她都会给路今慈送糕点。
她真的想家了,想千里之外的家。
爹娘哥哥现在还好吗?听见了共寂山发生的事变,可以的话可千万不要过来啊!有她一人扛着就行了。
少年看出了她心绪的变化,补充一句:“芝麻馅的,不是也可以。”
她未曾想明白魔王为何只要一盘糕点,又听路今慈沉默了一会,继续说:“答应我。我带你回长衡仙山。”
原来他说的回家是这个。
心动
共寂山一出事, 整个修真界很快就传遍了,听说那日宋徽月主动跟着魔王走,长衡仙山一下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能来踩一脚。
掌门是最心急的, 这些日子饭茶不思是一瞬也不曾闭眼过,本都准备好亲自去魔宫走一趟。
弟子推门而入,莽撞倒了门边的花瓶, 花瓶碎了一地,掌门站起身听他惶恐道:“小姐回来了。”
掌门走过去抓着他肩也不计较他的过失, 眼球充血, 有些外突。
“当真?”
弟子犹豫了一刻:“是真的,不过……不过小姐是跟魔王一起回来的, 说是说是来过中秋。”
那满地的碎瓷片也是化成了飞灰, 掌门冷哼一声,掀袍就走,门重重关上, 掀起的猛风刮落一地花瓣。
一身素雅衣袍的少女坐在前厅,手捏着茶杯,青丝缠绕在手臂上。门边来的女子一踏入就热泪盈眶, 抓着徽月的胳膊颤声:“月月, 你现在过得好不好,这段时日你瘦了很多。”
宋铭抱着剑进来, 一眼就看见了站徽月身后的路今慈:“你可以走了。”
他冷声,少年却不以为然,手指把玩着徽月肩膀上的头发, 勾笑:“你让我走吗?”
把选择权交给她, 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威胁。徽月将茶杯按桌上,茶水溅出烫到了手她眉头也没皱一下, 淡声:“我想单独与爹娘说一句话,你在外面等我吃放叫你,然后——”
她有些哽:“我们再一起回去。”
路今慈听见这回答也满意,松开了她头发:“好。”
宋铭瞪着他,差点没冲上前去掐死他。少年踏出门时正好与进来的掌门擦肩而过。
门一关,掌门将徽月按进怀中,颤抖着声音道:“月月,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路今慈他威胁了你什么?是不是拿我们来威胁你了?”
徽月垂眸:“他没有。只是要杀了他只能从他身边入手,我要待在他身边直到他死去。”
掌门打开一张图纸,虽然羊皮纸泛了黄但上面的笔迹很清晰,徽月一看羊皮纸一角的图章是乌山的,手一捏,然后她就看见了这图纸中央的祭塔,高耸入云,黑如铁。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哥哥,娘亲……他们不能再祭剑!
掌门安慰她:“月月别听信外头的传闻,乌山前段时间来人并未刁难我们,给了我们这张图纸——是祭塔的。等祭塔建成整个修真剑就会开始炼剑,炼一柄能杀了路今慈的剑。月月,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们来救你。”
“不要。”
徽月猛然抓住掌门的手指。
前世在寒风中等待的年岁浮现在脑海,她手中的汤圆热了,凉了,又热了,又凉,还是等不到哥哥与娘亲从祭塔归来。
她说:“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铸剑的方式可是由千万柄剑的魂灵组成。
她喉头哽咽以至于话都不清晰,掌门疑惑的目光看向她。
外头突然有人敲门:“掌门,饭好了。”
毁祭塔的元凶还在外面等待,徽月心想一时也说不清,咬着牙嘱咐道:“要是有乌山的人叫你们过去千万不要去,一切交给我。”
可这一场铸剑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徽月出来,脸色越发白,路今慈目光幽幽落在她身上,徽月突然主动挽起他的胳膊让他始料未及,她忍着厌恶,手指几乎都要掐进他的骨肉中却没多说一句话。
仙山准备的饭菜很丰盛,至少徽月认为这是路今慈之前在仙山从未吃得这么好过,满桌子的佳肴,麻婆豆腐,红绕鹿尾,连汤圆都有,徽月瞥了眼碟上的月饼突然只想要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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