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头低下,凑在一起开小差,艾勒总是失去极少的棋子然后吃掉了我所有的棋子,一局,两局,我并没有因为经验的累积而熟练起来,毫无疑问,擅长心算的艾勒可以预判我接下来十手,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下课铃响,我终于从无止无尽的败仗中解脱,艾勒一边收拾残局一边用那种混着困惑和同情的眼神看我。
这个家伙!我咬着牙:“我警告你,不要那样看我。”
艾勒完全没有领会到威胁,一脸无辜地安慰我:“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
没关系你个大头鬼,我恨恨地拍着胸口,觉得更堵了。
艾勒又睡着了,在历史课上,安东老师毫无疑问地包容了呼呼大睡的艾勒。下午是初级部的测验,我的课程结束了。
走出初级部大楼,我迫不及待地呼吸着沾满湿润的空气,细密的雨丝激发了嗓子里压制的痒意,我低低地咳嗽着。
发出的信息得到回复,我掏出手机看,阿纳斯塔西娅在邮件里说她还得耽搁一会时间,她需要去一趟休息室取点东西,我可以去黑斯廷等他。
黑斯廷是教堂后的一幢四层建筑,安德廖沙很久之前让我去这里等他,里面有一些大贵族们专用的娱乐室,餐厅,休息室,甚至是单人辅导室,整体上看黑斯廷是格利普斯黑森林里那座全玻璃外壳金属结构的后现代风格建筑的低配版本。
我把手机塞进帆布包,戴上耳机,撑着伞,一路小心的避开水深的地方,我可不想小皮鞋再次遭殃。
冲进黑斯廷的屋檐下,我把雨伞靠在墙角,拍了拍无处不在雨滴,额头湿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淋湿了,我倚着墙,在耳机悠扬的乐曲中望着朦胧的天空出神。
这里本就不会有太多人来,雨水与音乐和声,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飘出连绵的雨幕,飘到教堂顶部的十字架上。
然后,在灰蒙蒙的雨水中,一抹耀眼的金色闪过去,我慢了半拍,等我凝神去看,他已经没入了黑斯廷的正门。
安德廖沙?!
我没等大脑回过神,身体就擅自行动,我拔腿就跑去追,爬上前门的台阶,我用力地推开大门。
去哪儿了?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加速跳动着,三条不同的路,我慌忙四处寻找,突然,我注意到楼梯的转角处有脚步声,我来不及反应,一把扯掉耳机,抬脚跨上蜿蜒盘旋的阶梯。
是他吗?我只看到了发色和他的背影,金发自然算不上稀有,可身高与体型是那么熟悉,万一真的是安德廖沙呢?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明明我们距离如此之近。
一步跳上两个台阶,我的体力很差劲,走到一半腿就变得酸软、乏力,我感到没缘由的愤怒和委屈,这带给体力爆发性的增长,我不知疲倦地一口气爬到顶楼。
我跑得飞快,大口的喘气声,耳朵里都是急促的呼吸声,我朝两侧张望,终于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一扇门后。
厚厚的地毯很好的吸收了我沉重脚步声,我走到那扇门前,又犹疑起来,不是安德廖沙的可能性其实更大,我贸然闯入确实鲁莽了些。可是,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敲敲门:“安德廖沙?”我小声叫道。
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人来开门。
“安德廖沙?”我加大了音量,确保里面的人一定能听到。
无人应答。
这反而加重了我的猜测,我分明看到有人进去,无论他是谁,他都不会像这样不出声,除非······
我开始用力“咚咚咚——”地捶门:“安德廖沙,我是弗洛夏,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对吗?”
我试着推,果然,门从里面锁住了,两扇大门纹丝不动,捶打坚硬的木材,只有我的手会痛。
“安德,哥哥,我们谈一谈好不好,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啊···”
“安德,安德!”
可不管我怎么做,里面的人仍然无动于衷。
“安德···”手指关节很快红肿刺痛,我不死心地拍打着,可难过还是袭上心头,鼻头发酸:“安德廖沙···”
为什么失约?
为什么总是推开我,我们不是家人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多的问题堵在嗓子口,我无力地叫着他的名字。
“安德···”
我突然感到一阵悄然的厌恶,凭什么把人变得如此卑微,苦苦地哀求,悲惨的祈求他们的施舍。
他们根本不在意你,你这是在自取其辱。
我被吓了一跳,这股情绪来得及快,但接着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摸着胸口,冷汗瞬间沾满后脖颈,像是灵魂短暂的抽离身体,意识没完全脱离,还保留几分,我能感受到那股恶毒而黑暗的情绪,污泥一般腥臭尖利。
“咔哒——”
我一脸后怕的表情还没收回去,门就被打开了,我没来得及思考,而是立刻用手撑住门,再使劲向前推。
“安德!”
不是安德廖沙,我念出眼前人的名字,“怎么是你······”我吃惊地发现站在门后的人竟然是弗拉基米尔,不知怎么的,陌生的恐怖感一见到他就消退了,我的心口微微发热,放松了不少。
不过,转念一想知道他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你看到安德廖沙了吗?他不久前进入了这处房间,现在呢?他在哪里?”我焦急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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