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与黑暗的极端强调与对比,我仰望圣像,仿佛看到黎明破晓而出,呼啸的热血,大海一样滑过颅骨和脚趾的两极,没有围篱,没有树桩;干枯的世界,缓揉一团火球,转动灰白的城镇;人间的融合,花一般的盛开,哦,光芒四射,肉身的幻影火焰般升腾,洞穴与坟墓,黄铜光滑的祭台,在伊甸园中结识秘密。
寒霜无法冻结的圣水,在硫黄号角和分裂神话的地狱,在破晓时分,我说出告白,向弗洛夏献上燃烧的心脏。
“破晓而出·····分裂神话的地狱”——改编自狄兰托马斯
爱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博尔赫斯
chapter 194焦灼(一)
圣洁的光洒下一团,照亮了小小的祭台,我感觉什么东西在悄悄崩塌,防波堤与警报装置统统失灵。真实与虚假的边界融合变异,谎言与真相的界限也在模糊,我再分不清。
我被现实刺痛,困惑不解地看着病弱执着的弗拉基米尔,我们牵着手,站在祭台前,盛大的阳光开始降落,恢弘的穹顶之下我听到了来自他的告白。
卫队冲进了教堂,肃穆沉重的压抑随着纷乱的脚步声褪去,我的世界却变得杳无声息。
耶稣受难像的阴影笼罩了弗拉基米尔,他脸上毫无血色,惨白的,他的眼皮发红,眼里凝聚的厚重要把人淹没,仿佛他正苦苦煎熬,他虔诚而希冀地仰起头颅,绝望地祈求救赎。
在列昂尼德冲上祭坛前,我感受到弗拉基米尔的手指开始颤抖,仅凭按在黄铜祭台已经不能保持平衡,我利索地抽回被他压住的手,没有错过他的眼底闪过的无望,然后径直向前一步,张开双臂,接住了脱力倒下的弗拉基米尔。
我们在神圣而缄默的祭坛前相拥。
我费力地抬起头,弗拉基米尔的个子太高了,他完全俯下身子埋入我的怀里,他的头发蹭我耳边。“呼——呼——”粗重地喘息,他的脸紧贴我的脖颈,下颚的棱角挤压着我的锁骨,硬生生的疼。
但他还不满足,他的左手环绕过我肩膀,死死地扼住我后心,他毫无章法地使劲,似乎想将我塞进他的肋骨里。
他的热气使我置身蒸笼,好像盛夏干裂的地面上烘烤的木头,炙热的,烫人的,直到我变得和他一样,我觉得自己的半边身体被引燃了······
“殿下。”列昂尼德一步踏上祭坛,他神情严肃,平日里笔挺的找不到褶皱的黑色西装变得皱皱巴巴,后面跟着巴甫契特的医生。
在弗拉基米尔的高温将自己完全烤熟前,他磨蹭在我的颈侧,别说是心跳,我们的呼吸早就很难分清界限。
他眷恋不舍地直起身,拉着我离开教堂。
为了弥补失误,巴甫契特的安全卫队近乎倾巢而出,库夫怀尔德通往外界的路上都是车,前方是深褐色的装甲车,车尾根本看不见,我们在中部,前后是一模一样的的车。
列昂尼德坐在副驾驶,他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对象自然不是我——弗拉基米尔拒绝了由卫队送我回维尔利斯特,他即使生病了也强硬专zhuan制zhi,他又拒绝了与医生同车,他拖延就医的举动让列昂尼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尴尬地看着交握的手指,他的眼神让人发毛。
犹如吃下毒苹果而变成了哑巴,我的喉咙被棉花团塞住了,鼓膜肿胀堵住了所有声响,我能感受到血液流进心脏,灌注,跳跃,氧气进入身体,渗进肺腑。
我紧张而僵硬地坐着,脊背绷直打不了弯,我敢肯定,我从没比现在更像一位淑女过。
我的肩膀也硬的像石头,弗拉基米尔不这么觉得——他塌下腰,散漫地枕在我肩上,这个姿势一定不舒服,因为他不得不尽量压低身体。
车内的静默在弗拉基米尔压抑的轻哼中变得凝重,他没有失去意识,我偏头过,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刚从水里泡过一样,可嘴唇干裂起皮,他半睁着眼睛,睫毛颤抖着,不稳定的状态。
“列昂尼德,告诉叶夫根尼,把卡斯希曼医生立即带回巴甫契特,我需要在抵达后的第一时间见到他。”弗拉基米尔的声音嘶哑,我几乎听不出这是他清亮的音色,他的喉咙应该肿起来了。
怪不得卡斯希曼医生会留在巴甫契特,他获得了弗拉基米尔的信赖,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的,不过我建议您可以先接受黑塞博士的治疗,卡斯希曼医生回到巴甫契特的时间会稍晚一些。”列昂尼德毕恭毕敬地说,他没有因为弗拉基米尔的虚弱而有一丝怠慢。
库夫怀尔德位于巴甫契特与圣奥茨特之间,不论是否立即动身,卡斯希曼医生回到巴甫契特时也差不多傍晚。
弗拉基米尔难耐地蹙眉,讲话对他已经是巨大的消耗:“不要让我重复,咳咳···”他失去所有耐心,我不知道他还有哪里痛,但他显然特别不好受。“我说的是立刻。”
我不动声色地挺起腰,即使我的身体是一块铁板,我希望自己能高一些,这样弗拉基米尔靠着我不用太吃力。
他不能说话了,我能闻到他身上疾病的气息,他圈住我的手,手指无力地耷拉着。
车队停在维尔利斯特的入口,只有前后三辆车进入小镇,前方等待的是马尔金家的安保,他们缀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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