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弗拉基米尔,你确定吗?我觉得要不今天还是算了,我需要准备一下,我突然觉得没必要这么着急,你,你觉得呢?”
我再一次确认。其实我没有想过阻止他,只是拖延一下时间,让焦躁不安的心情冷却,使呼吸变得顺畅。
“别乱动,不然偏离了定好的位置,你哭都来不及。”弗拉基米尔没有理会我的胡言乱语,他面无表情地将我拽住,动作比上次粗鲁不少。
弗拉基米尔的胳膊环绕的更紧,仿佛勒着我的脖子,拖到他眼前。他用膝盖将我的小腿压住,防止我再次临阵脱逃。从第三视角来看他的动作,不会有人能猜到我和他仅仅在穿耳洞这样简单。
他大可不必如此麻烦,他拿着的凑合也算是凶器,我会极力避免弗拉基米尔将针扎向其他部位的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闭上眼睛,不去看其他地方。
“开始了。”弗拉基米尔吹出一道咒语,预告召唤出刺痛,尖锐的异物感撕破黏连的组织,执着地突进。
弗拉基米尔皮肤之下声带的振动,通过空气,通过接触的部位,传递给我。失去视觉其他感官被放大,我能在黑暗中想象出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从嘴唇中吐出的话,是讽刺,是蔑视的笑容。
我不去感受他的心跳声,因为数着数着,犹如为了与他合奏而不自觉去配合他的频率,自己的心跳声乱了。
睁开眼睛,不再屏住呼吸,氧气顺着我的小口喘气进入胸腔,我的心脏停止躁动,他们恢复了以往的节奏,奇怪的感觉也不见了。
针抽出去,很快一颗耳钉被固定在耳垂上,它上面简单地镶嵌着着一颗小珍珠,米白色的饱满的光泽,小小的感觉不到重量。
弗拉基米尔将棉签点在小珍珠的周围,然后将它丢在纱布上。“好了。”他不觉得这是一项任务,轻松的神情意犹未尽。
“只有一边吗?”既然已经穿好耳洞,不应该左右两边一边一个吗,一次性穿好两个,护理,保养,擦药这些麻烦的事情也只需要做一次。
“你只需要戴上我送给你的耳钉,所以只能有我帮你穿的孔。”弗拉基米尔离开露台,走到阿芙罗拉身边结果她送上的手帕,仔细擦干净手指上的点点血迹。
他的控制欲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但他本人看上去完全不觉得这有问题。我,我的身体,我的想法,只要不在他控制的范围,弗拉基米尔就会用强硬的手段抓回来。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adie ntale et psychologie》(精神疾病与心理学/精神疾病与人格)这本书,希望他不单单阅读,还能对号入座,不要讳疾忌医,让这个世界上的受害者能少一个是一个。
我衷心的祈祷能以我零点一毫升的流血事件将耳钉的问题终结,一边也没有关系,只要弗拉基米尔不要再动不动抽风,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再翻出一个他父辈传下来的耳环,要在右耳上把今天的行动重新演绎一遍就好。
不能和他较劲,弗洛夏,你做得很好。
“弗拉基米尔,既然你说如今的春狩已经演变为一种象征性的祭祀活动,那么卡亚···他说让我努力练习呢?”我对春狩仍然一知半解,最初的麻木在逐步消散,一种陌生的疼痛从耳边扩散开来。
“因为是祭祀活动,参加的人都需要进入猎场,猎场里是养殖的动物,难度不会太高。”弗拉基米尔拿起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他皱皱眉头,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难度是对那些年轻的贵族来说,他们从小接受过马术,射箭的相关教育。至于你,弗洛夏,你这辈子有拿起过弓箭吗?”弗拉基米尔似乎很渴,哪怕咖啡并不如他的心意,他还是大口喝下去。
呃···没有。现代社会里,弓箭并不是随处可见,而且购买一把弓箭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还必须在专业的商店里订购。我是一个普通人,有些贫穷,但与背着弓箭住在山上的茅草屋,以捕猎为生的猎人还是有差别的。
“所以,你需要练习。”他看着我,斩钉截铁地说。然后,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别扭的关心。“别用手摸它,开放性的伤口很容易被细菌感染,那时就只能把耳针卸下来,等到伤口长好了再穿一次。”他严厉的样子,就像父亲在教导喜欢吮手指的小朋友。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还是放了下去。耳朵的胀痛中生出一些痒意,不自觉地想要蹭一蹭。“我知道。”
像是怎样的感觉呢?忘记芒果过敏而喝下一整杯芒果汁后,身上开始觉得十分的痒,一连片大大小小的红色凸起,忍不住用手去抓挠,很容易就破了皮疼痛与痒意混合在一起,贴在伤口的皮肤上,下面似乎有岩浆流动,烫得惊人。此时耳孔传来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
“明天你没有时间,明天过后我会带你出去练习。”弗拉基米尔决定了我的日程,接着他对着阿芙罗拉说:“盯着弗洛夏按时消毒擦药。”
他的话被阿芙罗拉奉为圣旨,阿芙罗拉也许藏着一块秒表,每过一会功夫就跳出来提醒我。
我合上日记本,整理好露台上散落地蜡笔和小纸条,以及我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折成的小动物,真不知道想他那样挑剔的人怎么会坐在这里,总之,他没有露出嫌弃的眼神指责我,这是今天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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