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死了还是残了?”
朱颜一哽,抬头看着沈渡:“大阁领是什么意思?”
沈渡双指并拢着对身后的手下勾了勾,对朱颜道:“既然没死也没残,又有何处不方便,夫人?”
不由分说地被捞过去,朱颜看着景林十分顺手地牵过了她的马,带着她往坊门处走。
内卫府办事,诸人退避,长街上的摊贩路人颇有灵性地退散,朱颜挂在沈渡的臂弯里倒退行走,踉跄中看见揽澜烟的门前的陆垂垂,才做了个口型叫她救她,陆垂垂便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朱颜认了命。一路到了坊门,沈渡的马还牵在手下手中。
她以为他会放了她,至少不维持这般姿势,可谁知,下一刻,沈渡便对着他的马,衝她扬了扬首:“上去。”
朱颜没动。
她觉得沈渡约莫是有病。
“我可以骑我自己的马,跟在你后头。”朱颜忍住大骂沈渡的想法,缓声道。
沈渡不容拒绝:“上去。”
朱颜睫毛动了动,刚想说话,沈渡垂首,靠近了她。
她瞧见了他瞳中的自己,望见了他笔挺的鼻梁。
男子特有的炙热灼得她不自在的脸烫。
“你若是不上去,我有的是法子让陛下看我们‘夫妻情深’。”沈渡手指摸上她的下巴,指腹掠过朱颜丰软的下唇,“夫人,想必从未与男子肌肤相亲吧?”
朱颜赫然抬眼,将沈渡唇边寒凉的弧度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我当街亲了你,怕是也没人敢说什么。”
朱颜脊背如遭电击,猛地一僵便飞速踩着脚蹬骑上了马。
入梁家1
便是小小年纪时就开始面对穷凶极恶之人,朱颜到底也是个黄花闺女,涉及清白之事,想的仍然是要与所爱的夫婿一起经历。
沈渡虽为夫婿,但他不喜欢她。
紧紧抓住马鞍前端的翘起,朱颜不敢再看沈渡。隻觉沈渡上马,伸出双臂抓住了缰绳,将她锢在了臂间。
全程,朱颜都如同一隻受惊的鹌鹑。
而沈渡也没再说什么,毫无征兆的抓着马鞭一抽马臀,马匹直衝而去,差点将朱颜摔下马!
失色地抓住了沈渡的手臂,朱颜惊恐间看见了沈渡上扬的唇角,瞬间明白了这人是故意的!
然她也不敢骂他,逞强别过头去,朱颜看着马直入了务本坊东门,还向着西门去,问道:“现下是去哪儿?”
沈渡道:“丰乐坊。”
丰乐坊正是梁家所在,按计划,今日她也要来丰乐坊了解情形。
只不过,不如沈渡这般光明正大地去见梁家人,而是在丰乐坊的民众间打听梁家私事。
坐在花厅里,朱颜被梁家奴婢盯着,轻轻抬手咳了一声,对沈渡道:“我说大阁领……”
沈渡:“不叫夫君,出了梁家的门,你的舌头就不必要了。”
朱颜服气了,他当自己没脾气的么,况且她也是陛下赐婚嫁过来的!
起身瞪着沈渡,朱颜默声片刻,道:“夫君。”
沈渡饮茶:“说。”
朱颜脸色微垮,却仍微笑道:“我与你毕竟在此事上意见不一,你要见二房主君主母,我再此不一定会出什么乱子。我想出去走走。”
朱花雪瓷的茶盏放下来,沈渡颔首,道:“让景林跟着你。”
肃杀冷面如他主子的景林躬首。
朱颜此时也不计较自己不喜欢内卫一事了,只要不待在沈渡身边,那什么都好说。
叫了个丫鬟询问花园在哪儿,朱颜在凉亭里坐下,对景林道:“我熬了一宿没能睡,要在这儿睡一会儿,你去那边替我守着。”
她指了指入口处的那颗大树。
景林没动,朱颜揉了揉眉心,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咕哝道:“行吧,既然你们内卫连大阁领的夫人歇息都敢直视,那我又忸怩什么,你自个儿守着吧。”
说罢,她便趴到了石桌上,双目低垂,微敞的领口掉下来,露出了肩胛。
景林原以为她是想耍花招,看她这便没有仪态地睡过去,他赶紧转眼走出凉亭,还叫来了丫鬟放下了凉亭的竹帘。
听脚步声远了,朱颜睁开眼,在放帘的瞬间从另一边出了凉亭。
丫鬟吓了一跳,朱颜忙拉住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抱怨道:“我夫君离不开我,我走一步他都唯恐我摔死,如今已看着我一天一夜了。你便让我喘口气,万莫出声。”
丫鬟迟疑地颔了颔首,和朱颜一道从另一个门出去,她才问道:“我记得夫人是刑部的官娘子,你去刑部,白阎——大阁领也不放人吗?”
朱颜哀怨道:“不放,刑部也不敢有异议。他如今受陛下爱重,我们尚书也不敢同他急赤白脸。说来也无奈,我昨日嫁的时候,原还怕着他一刀砍死我,结果这才一日,我就怕他成日带着我了。”
沈渡找她麻烦,无非是有流言传说她不受喜爱和张相因此针对他,那么为了防止他再找她霉头,她自会主动配合扭转流言。
像这种大家门庭的丫鬟,最具辟谣效用。
果然抱怨完,丫鬟便诧异道:“可奴婢昨日……”
“昨日之前我们都没见过,自然会有矛盾。”朱颜道,“若他不喜欢我,他堂堂内卫府大阁领,又怎会处处带着我,还让他最亲信的景林保护安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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