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破万法,大约是禅院甚尔最擅长的路径。
只见烟尘散去,试图躲藏到建筑里的咒灵也抵不过一只拆墙的加强版人型哈士奇,只能无奈地变成一堆碎片,咕嘟着不知名的语句消散。
“走了。”
老早等在一旁的咒术监督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整洁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此时低下头来,不敢与上车的两人对视,显得格外诚惶诚恐。
禅院甚尔没什么精力应付他,毕竟一个情报都提供不准的废物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就像这次,一个一级咒灵,都能被说成个二级咒灵。
被坑害者不计其数,但差评甚少,因为他们早就死得只剩骨灰了。这要是流传出去,还能变成第二个降落伞笑话,可事实却是数不清的人命被拿来填上情报失误的坑。
想想也真是让人无奈。
江户川乱步晃晃悠悠地紧随其后,轻飘飘地扫了对方一眼,却带来了比禅院甚尔更大的压力———任谁都不会想要自己不可见人的秘密暴露于阳光之下,于是面对这样一位一眼可以看穿他前半辈子的人总会不自觉地躲避。
当然,名侦探是懒得管一个司机在想些什么的。
咒术监督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因为自知理亏,什么都不敢说,不久后又似乎强撑起自己的身份,坐在驾驶位上,发动引擎。
车窗中的景象在他们眼前飞速后退,坐垫底下传来常规的机械运作的响动,看起来与往常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户川乱步似乎有些好奇地拾起那贴在车座底下的圆形小标签,用力捏碎。一小阵电流流窜于他的指尖,带来短暂的麻痹感。
“这是什么?”
禅院甚尔有些警惕。
“唔,是偷偷摸摸的大老鼠啊。”
江户川乱步划定了一个范围,但是他还不是很确定。
“不是咒术师?”
禅院甚尔有些疑惑。
“嗯。”
要真是咒术师,江户川乱步还能夸一声高层的脑袋开窍了,不再过那种埋在深宅大院里的生活了。可惜这种情况想想就好了,老橘子们脑子里还是觉得咒术是凌驾于一切科学技术之上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继续沉溺在权利编织成的幻想乡里,醉死了也别醒过来。
“哦呀。”
费奥多尔摘下耳机。
还好他提前拿下来了,不然还真得听那刺耳的声音。
“江户川乱步吗?”
他的指甲拂过耳机边缘包裹的皮革,在一小团地方反复摩擦,刮出一小道灰白色的痕迹。
身边的环境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只有电脑的屏幕光稍稍照亮了一小片地方,但即使如此,冷色的灯光也并没有为这里带来任何鲜活的气息。
费奥多尔在思考。
仅仅凭借自身的天赋就能做到直接入学,他非常欣赏这样的人,可惜对方似乎对他抱有很强的警惕心,对一些获取情报的必要手段也如此痛快地解决。
———只能先搁置了。
费奥多尔将目光转向另一方,早已学会使用邮件进行联络的山下遥,现在正在汇报自己的进度。
山下遥,先前被救出的巫女。
现在正背负着“神明大人”的期望,勤勤恳恳地成为另一个组织的成员。
这里是一个很空、很大的厅堂,装点上了一些帷幕,临时充当起会客的地方,每个固定的时间都会有一群狂信徒聚集在这里,或是为了自己无法完成的愿望,或是为了灵异事件所引起的烦恼。
山上遥想成为这个教会的成员,不仅仅是因为神明大人的吩咐,也是为了寻找一个自己能够生存的地方。
费奥多尔没给她上过演技课,但凭借着那懵懂的模样,还有那真情实感的好奇,山上遥在他人眼中确实是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
而这样的孩子,会祈求庇护,再正常不过。
“你为什么想加入这里?”
眼前的人很高很高,但山上遥只是习惯性低下头,看着地面上零碎的灰尘,还有并不怎么反光的地板。
“因为没有地方去了。”
她没有说谎。
身上的衣服不算新,有着长期清洗后暴晒的那种白,比起之前做巫女时的衣服料子差了不少,但山上遥只是抓住衣角,倒真是个鼓起勇气面对陌生人的小孩子。
“你有感觉过什么异常吗?在自己身上发生的。”
负责人有些不耐烦地问,假使对方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人划分到另一边———毫无能力的杂兵。
至于杂兵的下场大概也逃不过跟着其他信徒祈祷的时候被推出去举行各种仪式。
“我可以看见一点点东西可能是关于未来的。”
听着这断断续续地声音,负责人的手顿住了。
“你去左边。”
山上遥走到左边的队伍,她悄悄抬起头,看着年龄不一的人们或是抱头痛哭,或是真心忏悔,只求对方能够帮忙摆平自己身上的事。
这样看来,她的表现居然还显得挺正常的。
人还挺多的,等到负责人处理大半,太阳已经走了半个天空了。她低下头看肚子,觉得自己有点饿,可真要让她直接说出自己的诉求,她反而比刚才还能够忍耐了。
终于,恋恋不舍的人都被拦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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