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感到为难:“可这种要求怎么提呢,左右对方的情绪…这种要求没办法提的。”
杨医生:“是的,但这并不关糖果的事,你可以拒绝给糖果。左右情绪的事,主动权仍然在你,去做的时候,就需要有承担一切的勇气。”
苏莉:“…我没有。”
杨医生:“你有的,苏莉,只是现在你拒绝拥有它。
苏莉沉默。
杨医生换了个相对温和的方式。
“你扔掉木耳了吗。”
苏莉:“扔了几次,还是觉得有点浪费,就没有再扔了。”
“木耳还是很难吃?”
“有时候会觉得难吃,但如果嚼得很慢的话,好像又没那么难吃了。”
杨医生看着苏莉,笑容十分和煦。
“时间很重要。”
“每一个犹豫的瞬间,都是勇气跃跃欲试的时候,你需要给自己点时间。真的很难吗?你需要时间去问自己。就像你扔掉木耳那样,因为扔掉了,所以给了下一次扔与不扔的空间,又给了愿意嚼得很慢的空间,这就是自由,是你自己找到的,自由会诞生勇气。”
几乎是拆成牛毫的答案,它们平静又珍贵。
诊室内安静了一会儿。苏莉无话可说。
她看着面前的人:金丝框眼镜很厚,镜片后的皮肤很白,软软垂下来挤出一道道褶纹,柔和地铺在脸上,那双矍铄的眼睛里,流动着慈祥的光芒。
认真看起来,和外婆一点都不像。
外婆要干瘪得多,皱纹也更深。
但她们一样柔软。
最后的诊断也终于结束。
苏莉关上了诊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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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楠楠醉酒
出来以后,如计划好的那样,苏莉回到舅母家中,母亲也离开唐川。
没人问苏莉的暑假过得怎么样,日子照常流转,那之后的苏莉仍在水深火热里处了段时间,但她没再难以遏制地抖动,很痛苦的时候,会问自己该怎么办。
最终还是扛过来了。
学习成了最重要的事,重要到生活好像都只剩下这一件事,以至到现在,苏莉才有空回忆住院那段十分特别的经历。
很平静。
滴穿石头的水,看不上毫不起眼,砸下去的每一声都震耳欲聋。
她早就从谷底爬出来了,苏莉想。只是爬得有点慢,于是不知情的人以为她仍在谷底。
苏莉的话说出来后,陈钟秀沉默许久。空调机的气流声都成了一种噪音,在几平米的空间无限放大。
然后陈钟秀笑着说:“不想回到过去是好事,但那只是理想中的状态,人在回忆过去时产生的情绪,其实都是回到了过去的证明,当然,只针对精神而言。”
苏莉说:“是的,很正常。吃饭喝水,生病发烧,都很正常。只要不致死,一切都可以正常。老师,我是这么想的。”
苏莉放下水杯,弯驼的脊背缓缓伸直,然后站起来,身体舒展、高挑、纤长。
“或许有些健康没有标准值,也不要标准。非常感谢老师您对我的关照,非常、非常感谢,但我想,我也拥有接受和拒绝的权力。”
陈钟秀低下眸,始终保持微笑。
对她而言,苏莉不是她遇到的第一个难搞的学生,苏莉神奇在于,她表现出了诊断单上相差甚远的状态。
或许她这一两个月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陈钟秀不再坚持。
“好吧,”陈钟秀站起来,从办公桌后走出,“我相信你的选择,也感谢你能完成和我的对话。如果以后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找我,可以是作为朋友的那种找,我私下状态还是很活泼的。”
苏莉也微笑:“了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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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红云回到寝室的时间是五点。苏莉本想去接她,被告知石膏拆得很顺利,腿也恢复得很顺利,正常走动完全没问题。
所以打开寝室门后,苏莉看见模样如初的褚红云,有点不太适应。
打石膏的时候,裙子在褚红云身上只有五分美感,现在成了十分。那是条五彩斑斓的长裙,上面绣了满披花叶图案,拖长至脚踝。
她应该穿一条修身的吊带、衬衫,或者是布料再少一点的衣服…总比现在的咖色外套好。鲻鱼碎发也无规则披在肩上,她通常是扎上的,眉眼完全露出时很冷峻,被碎发修饰后柔和了很多……
“眼睛黏我身上了。”
褚红云在苏莉面前打了个响指。
苏莉点头:“这样很好看。”
她们高中在校只穿校服,哪怕周末同游,褚红云也偏爱长裤短t。
像这样的长裙,规规矩矩的漂亮模样,苏莉第一次在褚红云身上见到。
“医生怎么说。”苏莉问。
“说恢复得不错,照顾我的人应该很用心。”褚红云朝寝内走。
“……”
又来了。这种随便流溢出的撩拨。
苏莉下意识要去搀她,伸手后才察觉动作的多余。
褚红云环视寝内,问:“她们都不在?”
苏莉道:“出去吃饭了。”
“你怎么没去?”
“在等你。”
苏莉又道:“没见到你什么样子,不太放心。”
褚红云嘴角翘起来,眼角也翘起来,平时面目冷淡的人,笑时却像布偶猫一样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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