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但是他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恐怕已经有三天了。
府上似乎忘记了有这么一号人,赵氏关了他这么久,把慕千山饿得头昏眼花,整个人都有些脱形,也没有派人送来一餐饭。
他吃力地下了床,感到一阵头重脚轻。提剑向门砍去,剑重重地砍在门上,顿时就裂开一道缝隙。
他跪在地上,冷汗涔涔,只能勉强用手臂支撑自己的身体。持剑的手臂在抖,不知弄了多久,才将门彻底破开。
慕千山骨子里是有一股狠劲的,他踉跄着站了起来,用剑支起了自己的身体。一股寒气顿时从外头袭来,原来已经是晚上。
外面还下了雪。
怪不得没有人发现他逃出来。
远处黑暗里,有一处明显灯火通明。慕千山知道那是赵氏住的地方,他勉强撑起来,摇摇晃晃地向那里走去。
赵氏正在堂屋里和婢女谈话,冷不防慕千山用剑重重一砍,将门户破开。婢女顿时被吓得惊叫起来。
“有刺客!”
赵氏也面露惊慌,听到外面有人走进来。“侍卫呢!”
侍卫很快就进来了,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之后,却都站在原地,不敢动。
赵氏胸口起伏不定,但看清来者是谁之后,一闪而过的惊慌很快就变成了厌恶。
“慕千山,”她板起一张脸,“你提着剑,私闯叔母所居,是要做什么?”
慕千山不言,松手,剑锋当啷一声坠地,他将其踢了过去,一直滑到赵氏面前,剑锋在月光下闪着寒芒。在对方说话之前,他率先开了口。
“你不是想杀我吗?”他语气中不带一丝波动。
不知为何,赵氏居然在这个年仅八岁的孩子神似其母的眉眼中,看到了一丝狠厉的光芒。
他非常准确地说出了赵氏的心事。赵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那柄剑,眼神中闪过阴毒。
“现在就动手。”慕千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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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
三年后。
正月十五,太子寿诞。
他的生辰正巧撞上元宵,因此身边每个人的记得牢。一大清早被人从床上叫醒,明玄揉揉眼睛,才发现是身旁侍奉的元德公公。
他清醒过来,也不要服侍,自己一个人穿好衣:“什么事?”
“宫里来了人,正在外头等您那,”元德脸上掩不住笑意,“今日是殿下的生辰。”
明玄问:“都有谁?”
“颖国公家的二公子,礼部尚书的大公子……”元德掰着手指算,“还有广平王府的大公子。”
“广平王府的大公子,”明玄略一沉吟,“你说的是慕贤?”
“怎么了殿下,”元德道,“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明玄半晌才道,“只是我看他不那么舒服。”
广平王才死不久,慕家的二公子就上了位。明玄身在宫中,对于当年的流言比一般人更为清楚。虽不好妄议长辈,但以慕昭的品性,这虽不能说是趁火打劫,也能算是小人得志了。
一个不领兵,不打仗的纨绔公子,怎么能撑得起广平王府?
连带着对慕贤,他也多了几分不待见。
“那要不不见了,”元德道,“老奴让他们出去?”
明玄叹了口气:“我倒是确实想这么做……不过,既然已经在外面等,那还是算了。”
话是如此说,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玄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从屏风后头转出来时全身已经变了个样子。他底子本就好,虽还没有长开,也难掩眉目之间清秀有神,不难看出日后是风神秀彻之人。
虽还是清早,外头已经渐渐热闹起来。正逢上元,城中烟火不禁,偶尔能听到几声鞭炮炸响。明玄坐在桌前,吃了点东西,今日是他的生辰,元德叫膳房别出心裁地给他准备了长寿面。明玄接了筷子,慢慢地吃着面,眼光一瞥,便看到庭院里放了不少箱笼,沉甸甸的,有两名小厮正合力将一个木箱抬进院子,这么冷的天,却满头是汗。
“这些是什么?谁送来的?”他问。
元德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悦,擦了擦汗,陪着笑道:“是广平王府上送来的东西,说是送给殿下,庆贺生辰的。”
广平王府,那不就是慕贤?
明玄本能地蹙起眉,他虽小,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不收。让他们送回去。”
元德瞧了瞧四周,放低了声音:“广平王府不是以那位大公子的名义送来的……而是以广平王的名义送来的。”
广平王的名义。
明玄默了默。
他和一般的皇子有所不同,别的皇子这时候还和母亲一道居住,而他是储君,皇后身体又一直不是很好,需要静养,因此很早就和母亲分开居住了。但就算他再老成,现在还是个小孩儿,除了太子的名号,手头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东宫里的这些下人说到底依靠的还是他,没有他的命令,自然不敢擅自拒绝广平王府来的东西。
元德低声问:“殿下,怎么办?”
“先收下,”明玄过了几秒,便做出决定,“再过两个月,便是庆功宴,范胥舅舅回来之后,以他的名义退回这些东西便是。”
要说明玄这个生辰,过得实在是不巧。丰乐帝在宫中召开宴会,从早到晚就要一天,他也没机会让人将这满院的箱子收拾起来了,只匆匆吩咐了元德两句,让他叫手下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宫里已经来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几道身影,有高有矮,其中为首的是一个身量最高,身穿锦衣的青年,见着他就笑意盈盈地挥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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