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麻烦二位尽快。”
“谢谢。”
红色的阿斯顿马丁驶入黑暗中,光线迅速被地库的入口所吞没,江麓有一瞬恍惚,好像在记忆中的某个瞬间,十七岁的商泊云走到了他的身旁,梧桐拂过,太阳光辉灿烂,微微俯身的少年笑得真诚,说要与他握手言和。
“想什么呢?”
商泊云似乎就此揭过了刚刚的话题,他说:“不认得你的车了?”
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地库里,车型和商泊云的如出一辙。
江麓回过神来,自己最近恍惚的次数又变得有些多。
正好,要再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推开车门,温声和商泊云道谢,商泊云轻哼了声,算是应下了。
很快,白色的阿斯顿马丁车灯亮起,引擎声渐渐远去,空荡荡的地下车库陷入安静之中。
商泊云松散的神情淡去,他靠着驾驶位,半点没有发动车子的意思。
cb的灯光是缭乱的紫色,震天的音乐声里,手机在玻璃桌上锲而不舍地震动,乔叙贴了满脸的纸条,捏着几张牌犹豫不决。
大意了,这些该死的华清学霸,都这么会打牌吗?
卡座里,坐着谭映雨和她的两个同学。
“乔公子。”谭映雨出声提醒。
“别催我!”乔叙炸毛,“我在斟酌。”
“不是。”谭映雨笑道,“您要不抽空接个电话?”
“啊?”乔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已经亮了半天。
“乔叙,你家在长洲得有五代了吧。”
商泊云说话带回音,不知道是从哪个空旷的地方飘来的。
“严格来说,我家往上两代是归侨。”乔叙拿肩膀夹着手机,终于甩出了他深谋远虑的牌,“不过和长洲始终没断过联系。”
“帮我查一下江家上一辈的事情。”
“怎么?这边撬不动,打算从长辈那里入手?”乔叙看了眼对面的谭映雨,“商老板,我要是想,包管给你打听得一清二楚。”
“下个季度和普尚还有几次合作,我都直接负责,你不用再和周琅对接。”
“成交!”乔叙一个激动,把大王单出了,谭映雨立马将他炸了个干净利落。
挂掉电话,商泊云一踩油门,终于离开了地库。
三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商女士的院子里。
从老居民区搬到独栋,那棵栾树没能带走,但土豆、茄子和青椒从白色泡沫箱移到了红陶砌筑的欧式花坛,欣欣向荣地长过数遍冬夏。
时年九岁的商熊猫趴在花坛边缘,就和小时候一样。
“这会儿过来干什么?午饭的点已经过了。”商红芍拿着牵引绳出来,顺带看了眼时间,“四点,也不是吃晚饭的时候啊。”
“那不是快了嘛。”商泊云很没形象的蹲了下来,揉了揉懒洋洋的商熊猫。
“那你来得不巧。”商红芍说,“我正准备带商熊猫出门吃饭。”
“这回又去哪儿?长洲大大小小的餐厅你应该都去遍了吧。”
“这你就别管了。”商红芍一贯很没有慈母心肠。
“商熊猫,以后这栋房子,还有北岸的嘉悦广场,看来都是你的了。”商泊云怒搓狗头,语气酸溜溜的。
“商泊云,你老妈我还健在。”商女士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嘴不能用你就捐了呢?有事快说。”
“我要带商熊猫上我那住几天。”商泊云接过牵引绳,把煤气罐子拎了起来。
“嗷?”商熊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商熊猫,懂不懂什么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旁,商红芍冷哼一声,很快了然。
“你在追的那小孩喜欢猫猫狗狗啊?”
“嗯,高中的时候,他来我们家写作业,还因为商熊猫过敏了。”商泊云说。
商红芍露出思索的神情:“还来过家里?我怎么没印象。”
商泊云一顿。
商女士的记性很好,做了多年生意,她可以事无巨细地把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条,连货架上少了两颗卤蛋她都会记在账上,没道理忘记曾经和她吃过饭、聊过天的江麓。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但商泊云很快露出没心没肺的笑,“要不要我送你去吃饭?”
“不用。”商女士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语带嫌弃,“赶紧带着商熊猫去成就你的大业吧。”
商泊云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再次复盘了。
他抱着商熊猫上了车,将毛茸茸团在了安全座椅里。
长洲的四月末,阳光停留的时间变长,傍晚到家的时候,横厅里的落日依然有明亮的色彩。
商熊猫丝毫不见外,还没等商泊云取下牵引绳,它就欢快地拱了进去。
偌大的公寓静悄悄的,只有狗爪子哒哒的声响。
玄关上那束铃兰江麓没带走,江麓大概对此不太上心,只把花当作两个人厮混的噱头。
卧室里,乱了一夜的被子没叠,换下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洗。
商熊猫嗅到了陌生的气味,回头朝商泊云“汪”了几声。
“所以,你也对他没有印象?”商泊云拍了拍哈士奇的脑袋,换得商熊猫的贴贴。
书房很快亮起了灯。
普朗克和伽利略的辩论暂时没有结果,但是商泊云想先自己分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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