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干脆还叫柱子,柱子跟老爹一样叫晓晓,到现在已经很习惯了。
柱子带着晓月围着汽修厂转了一大圈,晓月才知道,汽修厂有多大,现如今的厂房连一半地方都没用上。
柱子指了指厂房后面大片的空地道:“师傅说,回头把这儿整出来种菜,以后厂里再吃菜就方便了。”
晓月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知道了也没用
今天汽修厂开张大吉,小舅在附近的酒楼里包桌请客,晓月本来没想去,反正厂里也有食堂,随便吃一口就行了,谁知许舅舅却说:“据我所知这个酒楼可是有一道拿手的绝活,远近闻名。”
晓月好奇了:“什么绝活?”
许舅舅笑眯眯的道:“铁锅炖鱼。”
晓月有些失望:“这不算绝活吧,好多馆子都有这道菜。”
许舅舅摇头:“不一样不一样,这家的鱼是从前面湖里捞的,纯野生的花头大鲢鱼,因这边水质好,出来的鱼没有土腥味,鲜美异常,做法也跟别的馆子不一样,既不煎也不炸,直接用大铁锅侉炖,再配上晒的干豆角茄子干自制的豆腐,宽粉条,贴上卷子,一锅出来,别提多香了。”
晓月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您这也太不厚道了,明知道我饿了,还这么勾馋虫。”
许舅舅道:“那你倒是去不去?”
晓月斩钉截铁的道:“去。”
许舅舅大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发顶:“放心,保证你这一趟去的不亏。”
酒楼在镇上,跟疗养院只有一墙之隔,是西郊最好的一家酒楼,装修的也很有档次,老板是个女的,姓柳,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纪,非常漂亮,是那种一照面让人惊艳的美女,大概因为经营酒楼的关系,见了人未语先笑八面玲珑,极有风情的一位女老板。
他们车一停在门口,这位女老板便已经迎了出来,热情的打招呼,刘厂长,许厂长,都称呼厂长。
晓月听着这称呼忍不住想起后世貌似没人称呼厂长了,改成这个总那个总,毕竟老总比厂长听起来霸气多了。
晓月跟许舅舅坐小舅车来的,至于请的客人老贾去接了,晓月本以为请的是来厂里的那些人,谁知那些人来祝贺了一下就走了,并未留下吃饭,看起来请的另有其人,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许舅舅特意抽空作陪。
要知道许舅舅毕可是运输厂的一把厂长,所以汽修厂这个顾问就是私底下的,也就帮着疏通关系,拉拉客户,陪客是用不着许舅舅的,正因如此,晓月更好奇今天到底是什么贵客了,能让许舅舅出马。
正想着,就看见老贾的桑塔纳开了过来,后面是一辆丰田皇冠,这时候的丰田皇冠算得上豪车级别了,个人买得起的很少,就跟奥迪100一样大多是单位的领导用车,是什么领导呢?
晓月好奇的看过去,只见车一停下,从后面走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年纪跟许舅舅相仿,比许舅舅要胖一些,但个高,目测得有一米八左右,故此看起来很有威势,往哪儿一站自带领导气场。
不过看见许舅舅却露出个笑来,气场淡了不少,看得出来这位跟许舅舅关系非常好,晓月正猜测这位的身份,却见柳老板快步过来,脸上的笑更热情了几分:“哎呦呦,我说今儿怎么一大早喜鹊就叫呢,原来是周行长您光临小店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周行长?晓月眨眨眼明白了,想必这位就是给小舅的汽修厂批了贷款的那位银行的副行长,也是许舅舅的大学同学。
周行长对待柳老板可就平淡多了,应付都懒得应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迈脚走了进去。
小舅订的是二楼最大的一个单间,不仅大视野还好,装修非常豪华,阳面是整个一面墙的落地窗,窗外便是星星点点点的湖,之所以说星星点点,是因为西郊的湖其实是湿地形成的,故此都是一片一片的,远远望去像是天上的星星,因此得名七星湖。
能在这儿开酒楼,这位柳老板的背景不容小觑。
单间虽大,吃饭的人却不多,加上晓月总共才五位,进来坐下,许舅舅指了指晓月刚要介绍,不想周行长却道:“你是诗词比赛上那个市一中的苏晓月对不对,怪不得我刚一见你就觉着面熟呢。”
晓月愣了愣,心道自己已经这么有名了吗,从没见过的一位银行的大行长都认识自己,晓月琢磨该怎么称呼这位,叫行长貌似有点儿不合适。
正为难,许舅舅开口道:“老周是我的大学同学,也算你的长辈,就叫舅舅好了。”
周行长点头:“对,对,叫舅舅。”
晓月于是叫了舅舅,周行长笑道:“全国诗词比赛上,你大杀四方,可是给咱们市的高中生争光了,记得我们上高中那会儿,也举办过一次,我跟老许还参加了,可惜两轮就刷下来了,别说去参加全国比赛,区里都没冲出去。”
许舅舅拍了他肩膀一下:“这么丢脸的事,就别提了吧,尤其在这丫头跟前儿。”
晓月道:“其实我也不是凭实力,就是运气好。”
周行长乐了:“运气也是实力。”
柳老板在旁边听了半天了,一边儿听一边暗暗吃惊,刚真没怎么注意这个小姑娘,还以为就是跟着过来蹭饭的,或者是她舅舅想趁机会在周行长跟前刷刷脸,以后看看能不能在银行安排个工作啥的,毕竟这种事自己见多了,像是银行这种好单位,没关系没人脉想进去门儿都没有。
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厉害,市一中的学生可都是学霸,而且能在全国的诗词比赛上大杀四方,可见不是为了安排工作,难道是纯来蹭饭的?
周行长显然对晓月非常感兴趣,问道:“看起来你高二肯定选文科了,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
晓月摇头:“是选了文科,但考哪个大学还没想好,其实想也没用,得看分数够不够的上。”
周行长点头:“这倒是,学文的话能选择的大学还是挺多的,现在早些,等高三模考的分数下来,让我家那位帮你参谋参谋。”
许舅舅道:“周行长的爱人是咱们临海大学文学系的教授。”
晓月忙道:“那到时候可就劳烦阿姨了。”
周行长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她也喜欢诗词,看诗词比赛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夸你厉害呢。”
说话儿菜端了上来,老贾开了两瓶茅台,柳老板轻声问晓月喝什么饮料,态度殷勤了不少,晓月道:“随便吧,什么都行。”
柳老板道:“我们这儿豆浆很不错,是现磨的。”
晓月点头:“那就豆浆好了。”
柳老板吩咐了下去,不大会儿功夫,服务员就端来一壶热腾腾的豆浆,柳老板亲自帮晓月倒在杯子里,看着她喝了一口才退了出去。
许舅舅的确没骗她,这家的铁锅炖鱼真是太好吃了,鲜美的鱼肉,配上焦香的卷子,没一会儿晓月就吃撑了。
看着锅里的鱼,其实还想吃,但必须控制,别回头嘴给身子找病。
见她放了筷子,许舅舅笑道:“吃饱了就去窗边坐吧。”
晓月这才起来坐到了窗边,这边有张小桌,上面摆着几碟瓜子话梅糖果一类的零食,晓月捏了一颗话梅放在嘴里含着,欣赏窗外的湖景。耳边听着桌上几人说话。
放下酒杯许知远道:“原先不怎么来这边,还真不知道西郊的景色这么好?”
老贾道:“这也是近几年,先头这边儿可都是臭水坑,后来要盖疗养院,开始整修治理,才有了现在的七星湖。”
刘正荣道:“要说也奇怪,怎么想起在这儿盖疗养院了?还是中央军委直属的?”
周行长道:“这个我倒是听过些传闻,据说是因为那位叶老将军,他是本市人,人老了就想落叶归根,看上西郊是因为有温泉。”
许知远点头:“老将军征战半生,难免落下一身伤病,多泡泡温泉的确有好处。”
晓月不禁想起那位精神矍铄的老首长,爱好种花,喜欢喝咖啡,有品位很小资,若不是那种浸到骨子里的杀伐之气,晓月断然不会把他跟老革命联系在一起。
想到此,不禁看向窗外,其实这边还是稍微偏了一些,如果说欣赏湖景,旁边的疗养院视野才最好。
而将来那片非常有名的别墅区,好像就是依着七星湖而建的,也就是说,窗外围着七星湖的这一大片荒地就是以后寸土寸金富人区,这要是开发起来,绝对能发大财啊。
只可惜,自己就算知道也没用,开发这么大一片别墅区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办到的,首先得政府批文拿地,这是第一步,还得跟这边的镇政府协调好,毕竟涉及村子的居民,需要统一动迁,再然后是银行贷款,这可不是小舅的汽修厂,贷个十万二十万的就能搞定,开发这么大一片高级住宅区,需要的是巨款,以目前的经济水平,也得上亿吧,这方面自己是外行。
就算前面这些条件都达到了,还有最后一块难啃的骨头,旁边的疗养院,要知道这疗养院可是中央军委直属,说白了属于军方,不管什么时候,跟军方打交道都是最难的,因为人家独属一系,根本都不会跟你谈。
而疗养院既然建在这儿,周围连带七星湖的地估计都属于军方的,只要疗养院里的众位老首长们不点头,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是活腻了吗。
正想着就听周行长道:“最近有风声说要实行新的房改政策,取消福利分房,推进发展商品房。”
许知远目光一闪:“如果这个政策果真落实下来,那房地产可就成了风口,有大把的机会。”
周行长点头认同:“不过,现在只是传出些风声,具体的政策还得等真正出来才知道。”
晓月的怀疑
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半才结束,要不是周行长有个要紧的会议,聊兴正浓的几人,能一直连到晚上。
晓月见小舅跟老贾都喝了不少酒,便说要坐出租回去,她可不想做酒鬼的车,太危险了,刘正荣是她亲舅哪里会不知道小丫头的心思,笑道:“放心吧,没喝醉,要不在这儿歇会儿醒醒酒再走,总行了吧。”
老贾也道:“是,是,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儿,还不如在这儿看看七星湖的风景呢。”
许知远点头,窗外的景色实在好,这样的好景色在市里可看不见,让人流连忘返。
小舅跟柳老板道:“你放心,过会儿我们就走,不会耽误柳老板晚上做生意。”
柳老板笑颜如花:“瞧刘厂长说的,您几位在我这儿,那是看得起我。”说着叫服务员沏茶,还切了果盘一并端上来。
刘正荣忍不住拍了晓月的额头一下:“真不知你哪来的这么多古怪想法,公安局都没说喝了酒就不能开车,怎么你比公安局还厉害。”
晓月:“就算没规定,可酒驾很危险,喝了酒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种状态下开车,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非常高,我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
刘正荣笑了:“行,行,你有道理,我说不过你,吃水果吧。”说着把叉子塞在她手里,晓月接过叉子叉了块西瓜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咕哝:“本来就是。”
老贾忽道:“别说,晓晓这么一提,我想了想我们车队这些年出的事儿,差不多都是因为司机喝酒,去年有一个喝醉了直接翻沟里去了,多亏那司机命大,翻下去的时候,把他甩了出来,这才捡了条命。”
晓月:“所以说,酒驾危险。”
许知远道:“是危险,我有个同学,就是喝醉了开车出去,撞上了迎面过来的翻斗车,当场人就没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只要喝酒绝不开车。”
怪不得今天搭了老贾的车来呢,刚自己还纳闷,毕竟许舅舅作为运输厂的一把手,是配了车的,只不过没有司机,大概是运输厂近几年不景气的缘故。
不过,总说这些貌似不吉利,尤其今儿是汽修厂开张的日子,晓月决定岔开话题,便跟旁边的柳老板道:“你们这儿的鱼真好吃。”
柳老板指了指窗外的七星湖道:“这儿的水好,出来的鱼格外鲜美,其实不止鱼还有虾蟹,只可惜现在时候不对,等到了中秋前后,螃蟹才肥呢,个个都是满膏满黄的。”
许知远道:“沾上姜醋温一壶黄酒,赏月吃酒真乃人生美事啊。”说着看向晓月道:“再行个月字令就更风雅了。”
晓月眨眨眼:“酒桌行令无长幼,对不上来可是要罚酒的哦。”
老贾忙道:“我就是个大老粗,统共没念过几天书,我可不知道什么诗什么词的,喝酒行,什么令的就算了。”
小舅也道:“我也不成。”
许知远笑道:“其实我也就说说罢了,以前学的那些早都就着饭吃了。”
老贾一拍大腿:“就是说的,咱们还是琢磨琢磨做生意吧,刚老许你不说房改是个机会吗,咱仨人就你最有文化,有本事,你好好想想,咱能不能从这儿里挣大钱。”
许知远没说话,只是目光若有若无扫了柳老板一眼,柳老板会意笑道:“那几位坐着,我下去看看。”
等她出去,许知远才道:“我这位老同学,一向严谨,若不是十成十有把握的事,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刘正荣道:“你的意思是,周行长既然说了,这房改的政策就是铁板钉钉了。”
许知远点头:“应该差不多。”
老贾激动起来:“那咱还等什么,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刘正荣道:“你说的倒轻松,那你说说怎么干?”
老贾:“我要是知道,不早发大财了,就是不知从哪儿入手才着急吗,跟你们撂句实底儿,当年要不是那老道给我指点迷津,估摸这会儿还穷的叮当响呢。”说着顿了顿道:“倒是正荣,你不是一向挺有主意的吗,当初干汽修厂可就是你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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