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万千情绪从心底翻涌喷薄而出,她竭力控制不断颤抖的身体,但眼泪最终还是从眼眶中流出。
不死川没有说话,在外面静静地等着她。
心情稍微得以平复,椿理子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的:“无一郎怎么样呢?”
“那小子身体没什么事,中途醒来过一次,问了一下他大哥的情况又昏过去了。”
“那有一郎呢?”她追问道。
在那只鬼的口中得知,有一郎已经不幸遇难,但椿理子执拗地不愿意相信这个结局。
那只鬼没有亲眼看见有一郎死去,说他遇难也不过是一句戏谑的猜测。
她不信拥有强大生命力,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有一郎会草草死去。
“那小子啊……”
谈及此,不死川的语气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直言道:“抱歉。”
仅仅是两个字,委婉地说明这件事的结局。
“我们找遍了整座山,只找到一滩血迹,和一只他掉落的鞋。至于提到第三只鬼,整座山、乃至整个城镇,我都没有发现有其他鬼的踪迹。”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好开口的,即便是曾经的他,也难以接受亲人手足的离世。
但总要有人来当恶人的。
室内又沉默了一会儿,不死川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话说回来,那两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什么人?”
“就是他们两个引来鬼的。”
紫藤花家纹之家的仆人适时拉开纸门,不死川用下巴指了指庭院。
椿理子顺着不死川的视线望了过去。
贺通和他的管事被绑在院子里,在炎炎日光的照射下,满脸通红浑身被汗水浸湿,好不狼狈。
“山上被他们泼了很多血,血腥味太浓把鬼给引过来了。”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但不死川语中的愠怒还是显而易见。
就因为几个可笑的理由,就要将尚未长成的孩子置于死地。
“他们……”椿理子脑袋发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可在做出决断之前,贺通便忙不迭地向她砰砰砰磕头。
“椿小姐!椿小姐!之前是我们小人阴险,现在我们知道错了!饶我们一命吧!”
“只要不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这帮人在几天前还是用鼻孔看人,此刻却为了活命卑微到谷底。
“对对对……泼血这个事情是他想的,我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而已!”贺通的手颤颤巍巍指向管事,甩锅的声音却中气十足。
“你放屁!你成天在家里盘算怎么弄死他们!椿小姐你也知道他的心肠歹毒的!我只不过为了讨生活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你找我要钱的时候怎么眉开眼笑的?!”
一出狗咬狗的戏份,好不热闹。
椿理子没有直接答话,而是陷入沉思。
如果直接送官,如何解释“鬼”这一存在,以及对方是否会相信“鬼”并不是杜撰出来的,都是一个问题。
更别提官方机构能惩罚他们了。
但椿理子的沉默,在他们眼中则是另一个意思。
历来对他人刻薄无力的人,也会下意识觉得别人是这样的人。认为一旦强弱换位,他们将会遭受与自己之前所作所为的同等对待。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恶劣,才会担心自己也会遭受非人的对待。
更何况,贺通是见识过不死川的手段,以及不死川身后那双无形的手的可怕之处。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贺通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只要肯绕我一命,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椿理子垂着眼看他,没有说话。
“对……什么都给你……!”贺通颤抖着,“只要愿意饶我一命,所有的家产我都如数奉上!”
在贺通眼中,玩脱到这个份上,横竖家产都要被夺走的,还不如弃尾逃生博一条生路。
毕竟这些产业命脉还在他手中,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打听过了,眼前这个浑身是刀疤的男人是大贵族产屋敷家座下门客,奉命在境内游走,不会在一地久留。
他不信等这人走了之后,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这些小孩还能有什么手段奈何他!
椿理子淡淡开口道:“那就这样吧。”
毕竟她也没打算要向他动私刑,为了这种人脏了手不值得。
贺通面色一喜,连连道谢。
为了保命,贺通很快把房产地契、租赁字据,诸多手续都送了过来。
椿理子将目光递向不死川,询问他需要多少。
毕竟没有他,她和无一郎估计在山上早已失血而死。
但他摇摇头,开口拒绝:“钱财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椿理子点点头,在这些地契字据上一一写下时透无一郎的名字。
“你不写你的名字?”不死川有些震惊。
“这些钱财对于我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三瓜两枣和琉桓家的家产比起来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时透兄弟来说可以很好地生活一辈子了。
更何况,现在的她没有户籍,更不能透露原本的名字,要写自己的名字更是无稽之谈。
当然也是存着一点私心,有一郎现在生死不明,椿理子潜意识相信他不会这么草草死去,等他转危为安,找回来时多少能有个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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