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问:“崔娘子,你这饮子里该不会放盐了吧?”
崔二娘为人急躁,不肯好好解释,反倒眉头一皱,鄙夷道:“怎么可能,盐不要钱啊?”
蓝布大娘心想也是,谁没事往甜饮子里放盐做什么?
但味是不正啊,难喝,根本不像昨日那几个摊主说的,喝完有浑身畅快的感觉,可又花了钱,不喝多浪费啊,于是硬着头皮饮了下去。
另有摊主问:“好喝吗?热死我了,好喝的话我也要一碗。”
蓝布大娘没犹豫,直接摇头:“差点给我喝吐了,我还是买唐小娘子的吧。”
崔二娘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喝吐了?这不砸场子吗?
她撸起袖子走上前,颇有找人打架的架势:“你就说,这饮子甜不甜,凉不凉,喝完解不解暑?”
蓝布大娘也不弱势:“没说不甜,可你这饮子它不好喝啊,也不凉,都晒热乎了。”
崔二娘:“……”
晒热乎的饮子,它还能叫冰饮子吗?
她伸手摸了摸外表是黑颜色的陶罐,得,烫手。
到嘴边的话噎住,什么怼人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恰在这时,唐玥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卖冰饮子了,青梅绿茶,杨枝甘露,冰冰凉凉,喝了解暑解渴还消乏。”
娓娓道来的声音,听的人燥热的心沉静下来。
崔二娘可沉静不下来,她就不信了,凭啥唐玥的饮子不烫手?
杨枝甘露(一)
唐玥今儿有新品,是新饮子—— 杨枝甘露。
这可是个极为好喝的饮品。
昨日卖青梅绿茶时就发现了,这两文钱一碗的茶布衣百姓们爱喝,达官贵人们的反应却一般,宁愿去吃一碗更贵的雪花酪,似乎才符合身份。
因此今日的饮子,不仅有适合平民百姓的青梅绿茶,还有适合高消费人群的杨枝甘露。
只是还没等到生意开张,崔二娘先来找麻烦了。
“我的饮子不凉,难道她的就凉吗?这么热的天,谁又能比谁好到哪去?”崔二娘声如洪钟,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
唐玥无言地看了眼喧闹之人,她的饮品出自甜品屋,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
可崔二娘想卖凉饮子,却是一点心思都不花,那陶罐的罐口破破烂烂,用一层稀稀落落的薄布封口,这样的罐子怎会保温?
选的罐子又太大,竹筐都盛不下,半截罐身露在外面,连个遮荫的东西都没有,这样的黑色罐子,不被晒热才怪。
“可我记得唐小娘子昨儿的饮子,确实是冰冰凉的。”有个昨日喝过青梅绿茶的摊主说。
崔二娘根本不信:“你分不清温和冰凉的区别吗?”
这么热的天,唐玥能卖凉饮子,着实引得不少人好奇,可若两文钱只能买一碗温热的饮子,那就有点亏了。
一时间竟没人敢轻举妄动,去验证唐玥的饮子到底是温是凉。
蓝布大娘到底财大气粗,大约也是为了让崔二娘折服,又排出两文大钱:“唐小娘子,给我来一碗茶饮子,我亲自来尝一尝。”
唐玥“诶”了声,取出青瓷碗满上,双手捧给蓝布大娘。
其实不用尝,光是摸碗壁就能摸出来,蓝布大娘对众人道:“摸着是凉的。”
说完,她对着碗口饮了一口,清凉爽口,沁人心脾,比刚才那碗枣子水可好喝太多了!
天热,又跟人较着劲,她的前襟都汗湿了,这一口喝下去,暑气解了大半,燥热的心都平静下来,直接扬起头,将碗里的饮子一饮而尽。
“凉的!”她又重复一遍。
“这怎么可能?”崔二娘难以置信。
蓝布大娘可算抓着把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你摸,你摸这碗,是不是凉的,跟你的碗是一个手感吗?开玩笑。”
崔二娘伸手摸上去,竟然真是凉凉的触感,面色一凝,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
蓝布大娘也是个泼辣主儿,亲自证明了崔二娘的次品货,像打了胜仗,拎着刚喝完饮子的碗让众人摸。
“你们都摸一摸,看是不是凉的。”
暑气蒸腾的天气里摸到冰凉的碗壁,如同沙漠行人遇到一汪绿洲,哪怕只有指尖一点凉意,那感觉让人通体舒坦,不想松手。
“唐小娘子,给我也来一碗。”
“我也要我也要……”
先前崔二娘闹的动静不小,反而起到打广告的作用,这下好了,周围的人架不住凉饮子的诱惑,争先恐后地要来喝上一碗。
唐玥一碗一碗地倒,青翠透亮的饮子在碗中打旋儿,迸溅出活泼的水花。
钱也是一把一把的收,收进钱袋子里,铜板直在里面叮咣咣的响,沉甸甸地坠在腰间。
“二娘,瞧你这一头汗,要不要来一碗?”唐玥道,天儿太热了,她自己都饮了一碗,看崔二娘满头大汗,汗珠顺着脖子直流。
谁知崔二娘不领情,还当人家是在羞辱她,翻了个白眼道:“我有饮子,谁买你的。”
正要走,突然听到有客人问:“唐小娘子,你这饮子究竟是怎么保凉的,就算晨起刚从井水里捞出来,这会儿也该晒热乎了。”
这也正是崔二娘心里的疑惑,脚步一顿,竖起耳朵听唐玥那臭丫头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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