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看一样的风景?她真的说了这样的话?”楚修卓感觉像是抓住了点什么。
王氏用力点头:“她确实这样说,觉得生活无趣,像一潭死水,所以要找刺激……”
楚修卓闭上眼睛想了许久,方才说道:“那我们就给她看不一样的风景。”
王氏一脸疑惑。
楚修卓解释道:“二丫头从出生就在京城,十几年都没离开京城一步,若是有一个可以让她离京的机会,她肯定不会错过!”
王氏立马觉得这主意好极了,这煞星离开京城,他们两口子也能松一口气。
但还有一个问题,怎么能让她离开京城呢。
楚修卓说道:“我听到风声,郑子安向陛下请求回到边关,若是他离开京城,说不得会将二丫头一起带走。”
王氏皱眉说道:“边关苦寒之地,二丫头如何肯去?”
楚修卓却说道:“旁人怕苦,二丫头这样追求刺激的人,肯定不怕,说不定她还要赔着郑子安一起上阵杀敌呢。”
王氏想到楚玉的武力值,忽然觉得也不无这种可能。
楚修卓一咬牙:“郑子安的请命折子,如今留中不发,陛下显然还在犹豫,我会想办法,替他运作此事,就当是我这个做岳父的,送给女婿一件礼物。”
哪怕知道这种运作会消耗自己的资源与人脉,但是楚修卓此时也顾不得了。
毕竟如果楚玉再闹一次行刺,他要赔出去的东西说不定更多。
昭妃宫中,皇帝面色阴沉地坐在上首,昭妃战战兢兢地陪侍一旁。
屋子里还有两个太医,都是皇帝的心腹。
“陛下,昭妃娘娘的药方确实能够调理夜不能寐, 但副作用是可能会伤脾损肺,此方切不能取。”老太医认得药方上的字,几天前才见过,开药方的大夫简直就是他的心理阴影。
另一个太医,和老太医也是一样的想法。
反倒是昭妃,忽然又多问了一句:“这药方,仅仅能治夜不寐吗?”
两位太医也明白昭妃的心结,赶忙说道:“此方也能略微调理身体,也许能助女子妊娠,只是依旧得不偿失。”
两位太医这样说,昭妃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皇帝看了御前总管一眼,另一张药方递给两位太医,目前总管暗示性地看了皇帝一眼,两位太医立马知道这是给谁开的药方。
老太医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陛下,如此虎狼之药,万万不可取!”
老太医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他竟然知道太医学派和民间学派之争,太医院爱用太平方,追求不功不过,而民间大夫,却很喜欢用虎狼之药,下猛药,见效快。
太医院一直以来给皇帝开的就是太平方,试图慢慢调养皇帝的身体,但整个太医院都心知肚明,这样的太平方,也只能给皇帝续命几年。
而楚玉开的这剂虎狼药,比民间大夫还要猛,已经是 ps版本的下猛药,吃完之后,病愈的可能性不足一成,立马升仙的可能性高达九成。
就算没有立马升仙,也会留下许多后遗症。
总之这方子,确实对症,但实际后患无穷,是实打实的“害人方”。
皇帝听完太医的解释之后,微微皱眉,他艰难开口,问道:“若是一边服用这方子,一边净身……”
两个太医听到这话立马吓得跪了下来。
老太医心里都恨死楚玉了,这想一出是一出,亏她能开出这样的方子,好好的国公夫人不当,为何要搅和进太医院的事情里。
他们今天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家。
“陛下,万万不可!老臣行医数十载,从未听过这样的药方,您千万不要听信看诊之人的胡言乱语!”老太医说道。
皇帝看了御前总管一眼,御前总管艰难开口复述起楚玉的那一套关于骟猪歪理邪说。
两位太医听得头皮发麻,骟猪之事,确实在民间盛行,但一个皇帝主动拿自己与猪作比较,竟然真的动了自宫的念头,也让他们也是开了眼。
对于皇帝来说,这份取舍也极其艰难,但身体的每况愈下,每隔一段时间的痛不欲生,让他无比期盼自己能有一个好身体。
人间权势滋味之妙,他当真不舍。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他们心中清楚,若是皇帝真的决定自宫续命,那他们这两个知情者肯定活不了。
为了项上人头,他们必须竭尽全力打消皇帝的念头。
“陛下,劁猪是为了猪生得肥壮,从未听说此事能为猪续命。”老太医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心虚,毕竟猪肥了死期也到了,谁又在乎猪猪的寿命。
另一个太医也在绞尽脑汁地反驳楚玉的这份药方,批得一无是处,拼尽全力让皇帝相信这是一份暴毙套餐,压根无法续命。
就连昭妃的那张药方,都被他们证明楚玉是个庸医。
两人轮流劝说了一个时辰,皇帝终于彻底放弃了这个药方。
只是两个太医结伴离开后宫的时候,趁着四处无人。
“大人,您说这药方配合自宫,嗯会不会真的治好的病?”
老太医听到后辈如此问话,斩钉截铁地说道:“绝无此种可能!你就算做梦,都不能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老太医说完这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他未曾验证过楚玉的这套治疗方案就全力否定了,医学上人有许多未知之处,他也不知为何,隐隐觉得这套方案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说不定真的能治好皇帝。
十天之后,郑子安的任命下来了,他返回边关任职,如同楚修卓期盼的那样,楚玉也会一同前往边关。
只是楚修卓没高兴多久,三皇子就找上了他。
替嫁(九)
三皇子这次来找他, 开门见山就要求楚修卓为他办事。
办的都是楚修卓不方便做的事。
先前因为楚宝珠的缘故,三皇子一直十分尊重楚修卓,拿他当做正经岳父看待, 但这次, 三皇子这次的态度倒像是对待下属。
如此大的落差,楚修卓自然满心疑惑。
面对三皇子时, 楚修卓试探着开始推拒, 想要弄清楚三皇子态度大变的原因。
但三皇子当场脸一沉, 话里话外提起楚修卓为郑子安运作重返边关之事,就差直接开口阴阳怪气说楚修卓对两个女婿区别对待。
楚修卓听他提起郑子安,立马不敢再推拒。
楚修卓虽然对楚宝珠不耐烦, 但这桩婚事既然成了, 那楚家和三皇子就已经绑在一起,楚修卓为了巩固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 哪怕三皇子吩咐的事十分棘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三皇子吩咐完之后立马离开, 完全也没有像往日那般温情脉脉。
从前每次翁婿二人碰上了,三皇子都要拉着楚修卓说起楚宝珠的近况,楚修卓也偶尔提起楚宝珠幼时发生的趣事, 翁婿两人每次谈完之后, 都会觉得彼此感情更进一步。
楚修卓本来还想主动提两件女儿小时候的事, 但三皇子压根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吩咐下属办事的姿态。
楚修卓望着三皇子拂袖离开的背影,一颗心直直往下落,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三皇子, 他也不知道楚宝珠为何会在三皇子后宅得宠。
楚修卓仔细思索一番后,从未做过得罪三皇子的事, 在排除掉所有可能之后,答案指向楚宝珠。
三皇子回府之后,并没有像从前那样第一时间去看望楚宝珠,而是直接回了王妃住的正院。
王妃骤然看到他,顿时一脸惊喜,关切地问道:“殿下,入秋之后天气寒凉,下人可曾为您添衣?”
三皇子的心思依旧不在她身上,寒暄结束之后,开口说道:“以后楚侧妃院子里,按照正常侧妃份例进行供应,不必再额外添补。”
王妃也没想到,自己在家里好端端的坐着,就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她试探着问道:“若是楚侧妃闹起来,那可如何是好?您一向疼爱她……”
三皇子听到这话脸一沉,说道:“你是正妃,管教妾室本就是你应尽之职,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王妃听到这训斥的话,心中忍不住腹诽,她倒是早就想管教楚宝珠,但三皇子一直护着,让她就是想碰一下楚宝珠也不成,如今三皇子倒想起来她是正妃了。
“殿下放心,我知道了。”王妃微微低下头,如此说道。
三皇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王妃屋内的陈设,他忍不住觉得有些刺眼,明明是自己的正妻,屋子里却比不上楚宝珠一个侧妃华丽。
“你这屋子太过简朴,你开了我的私库,自己进去挑几件好的。”三皇子吩咐道。
王妃听到这话,脸上一喜,还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了,鼓起勇气问道:“殿下可曾用膳,不如……”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三皇子便道:“公务繁忙,我先回书房了。”
王妃看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心下满是酸涩。
她也是名门贵女,她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想不明白为何一直被丈夫冷待,就好像自己是什么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兽一样。
三皇子并不知道被自己扔在身后的妻子在想什么,他回到书房之后,第一时间招来心腹,询问道:“人找到了吗?”
心腹摇了摇头,说道:“回禀殿下,那位姑娘似乎十分警觉,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换一个地方居住。”
三皇子挥挥手让心腹退了下去,等到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一掌用力拍在案桌上。
“楚宝珠!”三皇子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再也没有往日的甜蜜,反而觉得恶心至极。
前段时间有人匿名给他送了封信,信中说了一个故事哪怕故事里的几个主角全都用了化名,但三皇子还是往自己身上套了。
楚宝珠虽然重生了但依旧没有长多少脑子,因而她做事露出的破绽不少,从前三皇子沉浸在爱恋中自然不会多想。
但如今三皇子已经对楚宝珠产生了怀疑,他又顺着信中提示的线索,一点一点往下查,自然查到了楚宝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
在真相被验证的那一刻,三皇子简直要气炸了,他不能忍受自己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一想到自己居然将坑害白月光的凶手捧在手心里,三皇子就恨不得将楚宝珠凌迟处死。
三皇子强行忍住了要了结楚宝珠的念头,在书房中枯坐一夜之后,才想明白自己要怎么对待楚宝珠。
楚修卓是户部左侍郎,尚且还用得着他,因而三皇子并不打算现在就和楚宝珠撕破脸。
面对不爱的女人,哪怕曾经耳鬓厮磨那么久,三皇子依旧能狠下心来,他撤掉了自己对楚宝珠的各种优待,又将楚修卓物尽其用,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殿下,楚侧妃身边的小叶求见。”有人进来禀告。
三皇子好几天不去楚宝珠那里,楚宝珠自然着急了。
三皇子看向来人,说道:“不见。”
下人听到这话,心中暗自猜测,难道楚侧妃失宠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下人就忍不住可惜,自己花在楚侧妃身上的那些奉承功夫。
“你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等着我请你出去?”三皇子不耐烦地问道。
下人听到这话,捏了捏婢女给他的荷包之后,还是决定送佛送到西,开口说道:“殿下,小叶刚刚说楚侧妃病了,想请您去瞧一瞧……”
三皇子现在最恨的人就是楚宝珠,他拿起桌子上的茶盏,用力砸在下人身上。
“病了就去请大夫,我又不会给人治病!”三皇子恶狠狠地说道。
下人不敢继续停留,着急忙慌从书房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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