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兰自是没拒绝,顺路而已。
路上一直不说话也有些尴尬,何芳兰还时不时和李轻舟说两句,“李船夫”也变成了“轻舟”。
月笙走在何芳兰另一侧,一直没开口,但这也已经让李轻舟很满足了。
到了肉铺上,李轻舟花了二十文割了两斤边角肉。听闻何芳兰和月笙要先回去,又表示自己也要回家,正好一道。于是李轻舟的满足又持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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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舟背了一条鱼、两斤肉,哼着小曲回到了家中,嘴角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晚饭做了茄子烧肉和炒嫩南瓜,饭是番薯和糙米一起煮的。李轻舟一边吃一边嘿嘿傻笑,重山和嫣嫣偷偷看了他好几次都没被发觉。
“轻舟,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儿吗?你从回来就一直很高兴。”陈秀云看了又看,还是没忍住。
“咳咳,没啥,就是好久没吃肉了,我高兴。”李轻舟忙收敛了笑意,又转移话题,“我看田里的庄稼差不多该收了,我再跑两天就开始收谷子,等地里的活儿忙完我打算去县里看看能不能找个活计,到时候我让福贵帮着看顾下。”
李轻舟的爹李成峰共兄弟姊妹四人,上头有大哥李成林,下头还有两个妹妹李红梅和李红莲,都已经嫁到了外村。李轻舟爷奶去了之后,他爹和大伯就分了家。李福贵就是李成林的大儿子,已经成家了,有个三岁的儿子李小虎。两家离得不远,屋前屋后就几步路的功夫。
陈秀云直觉儿子并不是为了那几块肉高兴,但她怕问多了惹人烦,也就没追问,而是顺着李轻舟的话说:“家里的事儿你不用操心,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做活要当心”
李轻舟家地不多,五亩水田并六亩旱地。水田不必说,自是全种的谷子,旱地就种的比较杂了——黄豆、粟米、番薯、玉米什么的都种的有些,除了番薯稍晚些,其他也都可以陆陆续续收了。地虽不多,但劳动力也少,就他和李重山两人能做活,陈秀云和李嫣只能帮忙送送水、煮煮饭。好在后面大伯家忙得快,李成林父子俩来帮了两天忙。
收割、脱粒、晾晒、装仓,如此忙活下来也差不多花了小半个月。时下粮食产量不高,一亩地差不多能产两石左右,但这些还不能全到农户肚里,还得拿出一部分交税。
大雍朝最主要的税有田税和人丁税。田税实行两税制,分夏秋两次交,夏不过六月,秋不过十一月。秋税以粮为主,一亩地收一斗梁,水田就交谷子,旱地就交麦子。而夏税则多以钱为主,一亩地约七十五文。人丁税就高了,但好在只针对二十至六十岁的男子,一人一年交三百五十文,和秋税一起。不过年过十八未满三十的女子和小哥儿若是还未出嫁,还需得多交两百文的税。
收完粮,又去镇上交完税,李轻舟才启程去了县里。接下来有一段时间的农闲,一般这时候镇上、县里招工的就比较多,村里的青壮汉子也都会趁着机会去赚点钱。
从清河镇上去县里坐牛车要花八文钱,李轻舟舍不得,就走着去,同村的还有两个年轻人同行,也不怕。这样走了两天两夜才终于到了县里,找活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在县城里转了一圈,才终于找了个合适的——县里的一位富户要修宅院,需要一些帮忙搬砂浆、抬石块的苦力,主人家出手比较阔绰,前三日试工,七十文一天。做得好能留下来继续做,工钱也涨到八十文一天,没地方可住夜间还能宿在柴房里。李轻舟本就长得高大,常年撑船劳作,身板结实,手臂上有一层鼓鼓囊囊的肌肉,一看就有一把子力气,不出意料地被选上了。
一连做了十五天,得了一两多银子。李轻舟摩挲着兜里的一两碎银,心里却依然有着紧迫感。虽说江家刚刚退婚,没那么快就重新定下人家,但江家条件好,想跟他家结亲的大有人在。他知道以他的情况,想要娶那人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他还是想拼一把,他要抓紧时间多攒些钱才行。之后李轻舟又四处找了些活,零零碎碎赚了有三四两银子。
天气渐渐冷了,招工的人也少了,李轻舟便没再到处跑,又专心撑起了他的船。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腊月间。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明天就是小年了,江大柱准备今日出最后一次摊,再就等到正月初五才开门了。
镇上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不少商铺门口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街上人来人往,老百姓们节俭了一年,到了年关,再困难的也要多少置办些年货。
锦书也已放了假,月笙在肉摊帮了一会儿忙,就被江大柱夫妇赶着去逛街了。
每年这时候东街那边都有舞龙舞狮、玩杂耍的,月笙便牵着锦书,向着东街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卖小食的,两人走走停停,到了东街时,果见围了许多人,喝彩声、惊呼声不断。
两人转悠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了个人相对少些的角落,月笙身量高,还能透过缝隙看个一二,锦书就惨了,根本看不到。
“要不我抱着你看吧?”
“月江小哥?”
锦书还在纠结,月笙却突听有人说话,一抬头就见一高大俊朗的男子,肩上坐了个大眼睛的羊角辫小姑娘——正是那船夫李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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