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没乱说!”
梅婉又低头看了看纸条,抬起头后,双目无神,明显是在背什么:“前朝有个礼法,说是丈夫打妻子,妻子不能说躲。”
顿了顿,她赶紧补充:“他虽骗婚,但当时,他还当我是他妻子!他当时打我的时候,不许我躲开,不正是应正了前朝礼法吗!他让我遵守前朝的礼,他居心不良啊!大官儿!”
京兆尹震惊了,脱口而出:“还能这样?!”
梅婉低头走看了看纸条,抬头说:“当初许侍中以《礼记》:故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弹劾应城伯未曾尽到娶妾应尽之务,后来应城伯被迫补足和百名妾室的房事,同时还得每天满足二十名妾室的床事需求,何时补足了,何时归朝……据闻现在还在自己的侯府里,听说前两日有大夫上门,回来后说他人都快成人干了。”
【诶?】许烟杪震惊探头。
邴尚书一眼看到了他,心里差点绷不住了。
许郎,打个商量,你别关注这事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还有他家那个臭小子,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连朝里的大宠臣都敢牵扯进来!无法无天了!
而衙门里,梅婉还在输出:“既然《礼记》能用,我夫君他用前朝礼法要求我,也未曾不可能啊!”
梅婉他丈夫:“你少胡说!”
梅婉:“我哪里胡说了!你当时不是说我是你妻子,你打我我也不能躲吗!和前朝礼法‘虽与夫治,勿敢疾当’,不一样吗!你用前朝礼法要求我,难道不是心向前朝吗!”
梅婉他丈夫目瞪口呆。
谁家打女人不会这么说啊!这也太过分了吧!
梅婉他丈夫忍不住回头看外面围观的人群。
过了一会儿,有个灰衣服的,明显是谁家仆人的人拿了新的纸条进来,梅婉他丈夫迅速抓过来,瞟一眼,然后喊:“大官儿!我要告她!她身为妻子不三从四德!既然她不三从四德,就是有罪,她有罪我打她让她不许躲开,不是很合理吗!和前朝礼法有什么关系。”
梅婉愣住了,看了眼纸条,好像没招儿了,也回头看向人群,过了一会儿,另外一个家仆进来,递了张纸条。
京兆尹嘴角抽了抽,但什么也没说。
一个是尚书儿子,一个是皇帝外孙女,他还是装聋作哑吧。
——身为京兆尹,既是地方行政官员,也是中央朝官,能参与朝议,办公地点也在京师,身上京官烙印更深一些,所以,他被神器归类为京官,能听到许郎心声。
梅婉拿着纸条,惊喜地念:“大官儿,三从四德出自《仪礼》,三从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在家从父,意思是女子出嫁前,如果父亲死了,就为父亲服斩衰的丧服;出嫁从夫意思是,出嫁后,如果丈夫死了,就为丈夫服斩衰的丧服;夫死从子意思是,女子改嫁之后,前任丈夫的儿子为继父服一年的齐衰,所以该女子可以按照儿子为继父的标准,也服一年齐衰就可以了。”
梅婉:“这三从,我爹还没死,我现在的夫婿还没死,我和前夫也没有孩子,哪里需要从了?如果没有需要,凭什么说我以后不会‘三从’了?至于四德的德、言、容、功,我又哪里不符合了?比如德行,他打我我没有因此告他,我不够有德行吗?”
灰衣服仆人又拿纸条进来。
梅婉她丈夫扫了一眼,迅速念:“大官儿,俺是个粗人,确实不懂礼,俺没念过书才误会了三从的意思。可我连三从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怎么可能知道前朝的礼呢?”
【哇偶!】
某邴姓男童:“厉害!”
某颜姓女童:“哼哼!”
然后,两个人都被揪着领子拎了起来。
邴尚书拎着儿子,面无表情:“你是挺厉害的。”
老皇帝拎着外孙女:“走!别瞎掺和!”
邴琰:“???”
颜令徽:“!!!”
今天不是要上朝吗,大人/外公,怎么发现我们的?!
作者有话说:
凡男女定婚之初,若有残疾、老幼、庶出、过房、乞养者,务要两家明白通知,各从所愿,写立婚书,依礼聘嫁。若许嫁女,已报婚书及有私约(谓先已知夫身疾残、老幼、庶养之类)而辄悔者,笞五十。虽无婚书但曾受聘财者,亦是
——《大明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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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与夫治,勿敢疾当
——秦代竹简《教女·善女子方》
【翻译:丈夫打妻子,也不要躲。】
(秦简《教女》分为两部分,“善女子之方”和“不善女子之方”,善女子的意思是好好地做女子,用来规范秦官吏与士人家庭的妇女的,比东汉时期班昭的《女诫》要早至少三百年,地位类似于秦朝的《女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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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制下女子“三从”,实际上只是表述贵族妇女服丧之礼。《仪礼·丧服》记载,“妇人三从之义”意思是女子出嫁前为父亲服斩衰的丧服,出嫁后如果丈夫死则为丈夫服斩衰,夫死从子意思是改嫁后,前任丈夫的儿子为继父服一年的齐衰,所以该女子可以按照儿子为继父的标准,也服一年齐衰就可以了。
——《中国文化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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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
【哦豁!场外大脑要被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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