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青单膝跪地,微微低着头,黎锦秀坐在他身体的阴影中,双手撑在地上。他的一条腿乏力地搁着,另一条腿高高地抬起,抗拒地抵在伊青的肩膀上,之前被他自己撕得破烂的睡裤裤腿翻了下来,露出了一截白皙匀称的大腿。随后,伊青握着他的脚踝,手指缓慢又细致地抚过他伤口四周的皮肤,像是被冰冷的舌头舔过,黎锦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伊青!”可惜在伊青的无动于衷面前,黎锦秀的厉声喝止也只是气急败坏的无可奈何。黎锦秀又是羞恼又是生气,伊青怎么能这样呢?明明之前,他还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地府好官。可现在看来他就是个狗官!就在伊青的手已经游走到黎锦秀的膝盖后侧时,黎锦秀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伊青面前的白布上——“啪——!”阴冷的白布像是活物紧紧贴着黎锦秀的手指,那些缓缓变动着符文更是爬上了他的皮肤,没有痛感,只觉得怪异,黎锦秀心一横,五指合拢,抓着着那张白布的边缘就将它扯了下来。同时,一张新布满咒语与雷篆的白布飞速地生成,严丝合缝地遮蔽了伊青的面容。伊青愣住了。黎锦秀趁机将自己的腿从伊青的手掌里抽出来,他四肢并用,仓皇地躲到一边的沙发后面大口大口地喘息。但一眨眼,他就看到伊青那过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靠着的沙发也在霎那间化作了虚无。失去倚靠,黎锦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他惊恐地看着伊青。“你别过来!”伊青问:“你怕我?为什么怕我?因为我摸你?”“可是我只是摸了你。”黎锦秀受不了了:“你是神经病!换我摸你你受得了吗!神经!疯子!变态!”伊青突然靠近,小半个身体都压在了黎锦秀的身上。他一手抓起黎锦秀已经完全被咒幡覆盖了的那只手,一手掀开了自己的衣袍,说道:“那你摸我。”伊青又重又冷,压得黎锦秀喘不过气来,他脸上的白布也不停地摇晃,那些咒文像是动来动去的虫子钻进了黎锦秀的眼睛里,让黎锦秀头晕目眩。“你这个疯子!!!”黎锦秀的手掌被迫按在了伊青结实的胸膛上,裹在他手上的咒幡诡异地展开,啪地一声融进了伊青的身体里。黎锦秀看到一点明灭的火光在他的身体里烧了起来,将他的胸膛照得青白透亮,可黎锦秀按着的那块皮肤却依旧阴冷僵硬。“……那、那是什么?”伊青轻微蹙眉:“疼痛。”“什么?”伊青没再解释,只握着黎锦秀地手胡乱地在自己的身上游移:“你要摸我的胸肌吗?锁骨呢?腹肌?”他拉了拉衣服,身上的组玉佩敲击作响。黎锦秀想要推开他,却因为被他圈紧了,整个人都无法动弹。早知道会在这里被伊青强迫进行非自愿的性骚扰了,他就不该那么盲目地接下叁合的聘书。黎锦秀真的要疯了,到底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个疯子!!!他控制不住失声大喊:“谁要摸一个脸都没有的怪异男啊!”伊青彻底怔愣了。他身体那阵咒幡燃起的火焰已经熄灭,他却像感受到了迟来的疼痛,疼得连握住黎锦秀手腕的力气都没有。黎锦秀趁机推开他站起来,跑向了大门所在的方位。伊青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黎锦秀慌张地打开大门,一脚踏出去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伊青的面前。鬼打墙。黎锦秀脸色发白,转身又跑,而这一次,伊青抓住了他的肩膀。他的后背紧贴在伊青赤裸的胸膛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衣,伊青的气息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让他产生了一种即将被吞噬的错觉,黎锦秀不可遏制地颤抖,本就疼痛的双腿越发无力。“让我摸一下,就放你走。”伊青的手沿着黎锦秀的肩背和腰线游走,不给他一丝挣扎的机会,黎锦秀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阴官的手很冷,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又像是敲击后会发出声响的硬金属,他抚摸在黎锦秀的皮肤上不带一点色情的味道,反而像是冰冷的仪器在检测怀中的这个魂体方方面面。但当他的手指抚过黎锦秀的小腹不断向下时,黎锦秀咬紧的唇间还是溢出压抑而破碎的抽气声:“不要……放开我……”“为什么?”伊青问。黎锦秀难堪地说:“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没有人会摸……别人私密的地方,这是骚扰,这是犯罪。”伊青道:“我只是想要确认你的身体状况,就像你摸我一样。”“神经病!”黎锦秀真受不了他的自言自语,“我是被迫摸你,我没有想要摸你!”伊青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把黎锦秀的话放在心上。他的手指细致地勾勒了黎锦秀还未苏醒的性器形状,又缓慢滑下去,按压在腿间的肉缝之间,对常人来说粗而硬的指尖拨开肉缝,缓慢地滑过隐藏在其中的花蒂,随后是紧紧闭合着的小口。黎锦秀涨红了脸,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你……哈啊……”“别害怕。”伊青说。他的手指却还在继续往下,抚摸着另一个紧闭的穴口,随后分开臀瓣,缓缓揉捏。像是确定了黎锦秀这里的情况,伊青的手才继续往下,抚摸着黎锦秀颤抖的腿根。不知道过了多久,黎锦秀彻底软倒在了伊青的怀里,他感觉到对方抚上他唇边的那颗小痣,反复地摩挲,迫使他放开了咬出齿痕的唇。“你可以咬我。”伊青将手指放在黎锦秀唇边。黎锦秀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想得美。大门打开,黎锦秀和伊青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肖玟一手抓着垂着头的金子烛,一手牵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沉抟,身边一地狼藉,而那个馋鬼就躲在某个残破的柜子后面。看到自己的领导,肖玟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睡着了。”“没有。”伊青说道。黎锦秀故意跟伊青拉开了距离,他快步走到肖玟面前,问:“他们怎么了?”肖玟冷冰冰地说:“他俩一放开就要抱着亲嘴,我看着烦。”黎锦秀扯了扯嘴角:“这……”伊青突然说:“以后壁外城不许亲嘴。”肖玟无语地看着他:“你有病。”这时,金子烛像是梦中乍醒一样弹了起来,声音嘶哑地吼叫:“对!你有病!你没嘴就不许别人亲嘴!你这个心理扭曲的变态!”黎锦秀第一次觉得金子烛说的话非常正确。伊青没理会他,只丢了一页纸给肖玟:“魂契,帮他。”肖玟带着一脸“又要加班”的痛苦接过了那页纸,看了看上面的术法,她问黎锦秀:“会吗?”黎锦秀摇头。于是肖玟抓住了金子烛,威胁道:“把你和那小子……”馋鬼知道说的是他,连忙举手:“肖小姐,我叫霍霖漓。”“把你和霍霖漓给这个……”肖玟又看向黎锦秀,黎锦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是要做什么。“黎锦秀。”伊青出声。肖玟挑了挑眉,继续吩咐:“金子烛,把你和霍淋漓契给黎锦秀。”金子烛瞪大了眼睛:“凭什么!?我不干!”“不干就灭了你。”肖玟很干脆。金子烛冷哼了一声,阴狠又怨毒地看了肖玟和黎锦秀一眼:“放我下来,我做!”他瞥了一眼肖玟手中的那页纸,被烧掉的手臂重新长了出来,然后熟练地结印掐诀、运气请神,将自己和霍淋漓作为奴鬼结成了一张契,交给了肖玟。肖玟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又将其递给了黎锦秀。黎锦秀不明所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肖玟道:“这两个鬼送你了。”闻言,黎锦秀退后了半步,脸上带着拒绝:“我不要。”金子烛和霍霖漓怎么看都不像好人,黎锦秀不想要。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是好人,但他们是鬼,黎锦秀现在麻烦缠身,怎么都不想自己身边莫名其妙多两个鬼。肖玟道:“好,那我就把他们灭了。”说完,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伊青,“他自己不要。”这时,地上的沉抟挣扎起来,肖玟一脚踹在他身上,锁链哗啦啦地响动,“安静点。”“等等!黎锦秀,你太残忍了吧!”金子烛有些紧张地盯着黎锦秀,霍霖漓更是直接哭了起来:“别呀,我就是喝了两口血啊……那也不算真的血啊……”黎锦秀握紧了拳头:“那是你们的事,我要出去。”伊青见他真的不想要,便道:“杀了他们。”谁知这时,霍霖漓猛蹿而起,他一把夺过肖玟手中的魂契拍进了黎锦秀的胸口:“呜呜呜对不起,我不想死……”肖玟故意退开了半步:“啊,不好意思,没拦住。”黎锦秀推开霍霖漓,着急地抓着衣襟查看自己的胸口:“你太过分了!”可那张古怪的符已经消失无踪。一旁的金子烛见他这么不情愿居然桀桀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黎锦秀,看来我会永远缠着你了!!!”
“闭嘴!”黎锦秀怒不可遏。此话一出,金子烛的笑声和霍霖漓的哭声都戛然而止,他们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强行合上了一般地闭上嘴巴,上下两排牙齿激烈地碰撞,连颞关节都发出了咔噔咔噔的响声。契约已成,言出法随。这之后,伊青终于将黎锦秀和他的两个鬼送出了壁外城。“推开那扇门,就是叁合。”他抬手,指了指叁米开外的一座悬浮着的小平楼,黎锦秀看到上面挂着牌匾——“天地人叁合部门”。“去吧。”伊青说。黎锦秀心中有气,没理会伊青,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两个鬼跟在他身后,金子烛还诧异地问道:“你小子什么来头?进叁合总部?”黎锦秀也没有回答。他们的身后,伊青注视着黎锦秀打开门后身影彻底消失,却没有急着离开。肖玟悄然出现在他的身旁。“为什么缠着他?”“不是我缠着他。”“那是什么?”“是他欠我。”伊青重复了一遍,“他欠我的。”肖玟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脑子没坏吧?”“无故辱骂上司,扣绩效。”留下这句话,伊青转身消失。肖玟冷笑了一声:“我早晚要找到机会整你。”“尽管试试。“有人吗?”推开门时,一串铜铃叮当作响,黎锦秀轻声问:“有人在吗?”大门正对处摆放着一个高大的接待台。听到动静,一只戴着眼镜的白猫从柜台后跳了出来,它优雅又慵懒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问道:“谁呀?”黎锦秀上前,伸出了自己触碰过叁合公章的那根手指:“我接到了叁合的聘书……”“噢,来报道的是吧。”白猫转身从柜台后拖上来一本厚厚的书,它哗啦啦地翻着,最后停在了最新的一页,“黎锦秀,首都人,二十六岁,对吧?”黎锦秀点头:“对,但……”“不用说,我明白,你是个普通人。”白猫坐在书上,介绍自己,“我叫缪缪,如你所见,是只猫,也就是你们说的猫妖、猫精、猫怪、猫大神……嗯?”它看到了黎锦秀身后的两只鬼,“你不是普通人,还是个驭鬼师?”“哇,黑得没边的两个黑心鬼啊。”金子烛翻了个白眼,霍霖漓缩了缩肩膀,躲在了黎锦秀身后。黎锦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一个误会。”“没事,我明白,大家都有那么点要藏私的东西。”缪缪舔了舔爪子,“喵~我给你办入职吧。”黎锦秀连忙上前了一步:“不、不用!我来就是想谢绝这份聘书,我就是个普通人,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了,只会给你们添乱……”缪缪苦恼地皱眉:“那你得跟你的担保者和推荐者说啊,你是地藏菩萨担保的吧?”“对……”“哎,这样,我这边先按流程给你办入职,你回去跟菩萨商量好了再过来办退职。”缪缪睁着无辜的猫眼,“不好意思啊,我得按流程办事。”“行吧,但请问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直接进来?”黎锦秀问道。他不想再进入壁外城了。缪缪有些疑惑:“喵?公章就能让你直接到门口啊?”“可我之前到了壁外城。”“壁外城的确和我们靠得很近,但不应该啊,壁外城有什么牵连你的阴物吗?”“阴物?”缪缪打量了他身后的金子烛和霍霖漓,道:“可能是因为你的驭鬼吧,没事,我给你把工牌办好,你以后用工牌进出就可以了。”“好,谢谢。”虽然黎锦秀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进入壁外城。缪缪给黎锦秀办好了入职,又将工牌交给他,还带着他参观一下叁合总部,黎锦秀没有什么心思看东看西,两个好久没见天日的鬼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最后,缪缪说黎锦秀可以走了,黎锦秀忙不迭便离开了叁合。他使用工牌回到了自己身体里,整个人自躯壳间下坠似地掉落,惊出了一身冷汗,可甫一醒来,睁眼便看到了两个壁外城的“土特产”。“你醒了?”金子烛和霍霖漓的鬼脸放大在他的面前,黎锦秀反应极快地扯过被子遮住自己。缓过一口气,黎锦秀无奈地轻叹,这都什么事儿,他回忆着在壁外城发生的事,突然又坐了起来。“金子烛,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血?”当时,肖玟说的是金子烛和霍霖漓身上都有他的血。金子烛扯着嘴角,冷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是想杀黎锦秀,但他没有取过黎锦秀的血,那时候的情况他也来不及取。黎锦秀蹙眉,问道:“你是怎么进壁外城的?”金子烛习惯性嘴贱:“我凭什么告诉你——”“说。”金子烛的嘴巴扭曲了一阵,不由自主地开始说话:“我在八重地狱服刑了五百年,出来后,两殿司的夜叉将我带到了一个灵器的前面,我没有看清那什么,就听到了伊青的声音”黎锦秀又一次捕捉到那个字眼:“怎么会是五百年?”距离他见证金子烛被抓也不过两周。提及此事,金子烛和霍霖漓神色都变得不太好,霍霖漓嗫嚅着:“地府各个区域的时间……应该可以人为控制,尤其是受刑者在地狱里受刑的时间,我也受了四百年的刑呢,但外面……”他的目光落在黎锦秀床头的智能家居电子屏上,“才过去十年。”黎锦秀明白了。就像凡人传说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地府的地狱与其他地方也存在时差,而且这个时间差可以变动。金子烛冷哼了一声,神经兮兮地说:“要我说,地府有大问题,他们能掌控生死,还能掌握时间,像我们这样孱弱无力的人落入他们的手里,那不是想怎么被玩弄就怎么被玩弄。其实我一直都怀疑,我根本就不是受刑了五百年,而是一千年!哼,早晚我要掀翻了他们!”黎锦秀一言难尽。金子烛,孱弱无力?他懒得跟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金子烛分辨,转而问道:“你刚刚说听到了伊青的声音,他说了什么?”“他说,‘恶’。”金子烛咬牙切齿,“就因为这一个字,我明明该去转世投胎,却被他们扔进了壁外城。”“壁外城里全都是永堕恶趣的恶鬼,没有转世名额,没有生死簿,要么相互残杀、吞噬,要么就只能在壁外城功德点赚功德。”“怎么赚?”“入梦,给凡间生灵托梦,答疑解惑、指点迷津之类的。”霍霖漓飞快地解释,“可是我们很惨的,那些功德,壁外城都要抽八成,简直就是个奴隶工厂。”说着,他还抽泣了一下。黎锦秀嘴角忍不住也抽了一下,他想起肖玟称呼这些恶鬼为垃圾废料。金子烛继续说道:“我进壁外城的时候,伊青曾经问我想不想要见到沉抟。当然!有沉抟在,我们逃出去的几率就更大,于是伊青给我一件东西——我想,应当是控制我的东西。“金子烛取出了一块眼熟的随形玉片,看到上面的血沁,黎锦秀呼吸一滞。他明白了。金子烛被伊青阴了,他也被伊青阴了。他凭着叁合公章入梦应该直接到叁合总部,是伊青提前让金子烛拿走了那块沾了他的血的玉片,才会导致他意外进入了壁外城。伊青早就计划好了要让他进入壁外城,也计划好了要让金子烛跟着他。“之后,沉抟也被带到了壁外城,但他被壁外城的巡查官栓了起来,当成了军犬用,气死我了!”金子烛将牙齿磨得咔咔作响,一脸凶相。霍霖漓小心翼翼地说:“那也挺好,起码混上编制了……”“屁!”“别说脏话。”黎锦秀揉了揉额头,他思索着,这个霍霖漓应该是意外,伊青应该也算不到霍霖漓会就那样喝他的血。真烦人,伊青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俩出去。”黎锦秀指了指套间的外面,“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我的卧室,还有,不许吓我的家人、家里的狗,还有管家、佣人、园丁、保安、助理、客人和司机。”霍霖漓立马鞠躬:“好的!”而金子烛铁青着一张脸:“我真讨厌你这种有钱人!”“出去。”黎锦秀又重复了一遍。两只鬼终于消失在他的卧室里,他脱力地倒在床上。梦里杂乱的回忆让他疲惫不堪,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伊青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的感觉,无论是力道、触感和温度都让黎锦秀难以接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伊青,对方居然会那样对待他。“狗官……”黎锦秀怕把伊青招来了,只小声地骂,“变态。”他真的好想尹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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