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屯米粮?
“走了?”从侧旁的屏风后面出来,公孙武德探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向他们家小兰儿问了一句废话,惹得公孙贺兰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儿,没有一点想要答言的意思,自顾自地坐在那里暗自盘算。
“看不出我们家的小兰儿现在竟成了人人都想啃上一口的香饽饽,这大老远的就把吴王殿下给招了过来,放在往常,老夫我可是连想都不敢去想啊,哈哈哈……”见公孙贺兰没有回话,公孙武德不以为意地回身在正座安坐,接声自语,之后便忍不住地开声大笑起来,臃肿瘀青的面上显出一脸的得意。
算上刚走的这个吴王殿下,今天这已经是第四波来向他们家小兰儿示好的朝中权贵了吧?小饮了一口下人刚递上来的新茶,公孙武德心中那叫一个美,从来没有想到,一向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惹祸精,他们老公孙家唯一的一个嫡亲血脉,现在也终于发光发亮,足足地出了一回风头。
吴王,太子,还有其他的一些个高门权贵,若是搁在以前,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他们家小兰儿一眼,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看若不是有他公孙武德这个大伯在朝中立着,依着公孙贺兰这些年的所做所为,这些人里面的随便一个都可以轻易要了他们家小兰儿的命去。
但是现在呢,他们还不是全都巴巴地带着礼物赶了过来,示好,拉拢,前所未有的和善。
若不是脸上的伤势不宜见客,若不是这么快就与他们家小兰儿和好会惹来旁人的怀疑,公孙武德这老头儿怕是早就耐不住性子从里面出来显摆、得瑟了,活了大半辈子,像是这种长脸的机会可是不多。
“都是一些想要捞便宜的主儿,有什么好得瑟的?”公孙贺兰不以为意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儿,显是并没有将今日来的这些人看在眼里。若是这些人真个看重于他,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巴巴地赶来探看自己。公孙贺兰虽是武夫,但却绝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莽汉,对于这些人的心思,他心里犹如明镜。
“话是这么说,不过能被这些人看重,对你还有对咱们公孙家来说,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公孙武德倒也看得明白,所以对公孙贺兰的话语和态度一点也不觉着意外,乖侄子没有被这些人的花言巧语和糖衣炮弹给弄得昏头昏脑,老头儿心里更是觉着无比的欣慰和得意。
“好事?”翻了翻白眼儿,公孙贺兰一点也不客气地向老头儿打击道:“伯父莫是老糊涂了不成?别人给了个好脸儿就把您老给乐成了这样?在朝里混了这么许久,难道大伯还没有看个清明?在这些人眼里,咱们爷俩儿便是再有能耐,充其量也就只是两个只知舞枪弄棒的武夫而已,他们会真将咱们放在心里么?别做梦了”
“好”被侄子这般不给面子的说教打摆,公孙武德没有丝毫地气愤与羞愧之色,反而双手击掌冲着公孙贺兰大叫了一声好字,满是欢喜和赞赏地看着他们公孙家这棵独苗儿,大声赞道:“没想到我们家的小兰儿竟也能有如此见地,足见这些年小兰儿却是长了不少的心思,如此,大伯也就放心了。”
看到他们老公孙家唯一的一个嫡系血脉终于有了长进,有了足以独挡一面的胆识和魄力,公孙武德长久以来一直压在胸前的一块心病终是去了,原本红肿不堪、不可入目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神彩。
“以前小侄年少无知,给伯父惹下了不少麻烦,让伯父操心了”听出公孙武德话中的意思,公孙贺兰心中一暖,面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愧色,起身拱首,深深地冲着公孙武德施了一礼。
“哈哈哈,行了行了,咱们爷儿俩无须如此。”公孙武德老怀大慰,这个小兔崽子可是有好些时候没这般恭敬地给自己见礼了。
“眼看着战事将起,正是我辈武将出头建功之际,”挥手示意他们家小兰儿在身边坐下,公孙武德面色一正,宏声向公孙贺兰问道:“不知我儿可有这个心思,到时也去疆场搏一个大好的前程?”
一说到战事,老头儿的两只老眼开始放光,双手也在侧下不住地抖动,看得出,许久没有上阵杀敌,这位老将军的手,有些痒了。
“小侄早有此意”公孙贺兰面上没有丝毫怯色,接过公孙武德的话头儿,有些犹豫地开声说道:“只是不知皇上那里……”
要知道自己现在可还是一个‘失心疯’患者,发起病来可是连自己伯父都敢狠揍的主儿,要是再这般堂而皇之地赶去边境征战,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我儿不惧战场之危,一个小小的‘失心疯’而已,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好?”老头儿狡猾狡猾地挑着眉头说道:“要知道柳小子那个‘神医’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失心疯可是有名的不治之症,这才几个月的功夫,说好就好了,说出去有人会信吗?”公孙贺兰小饮了一口浓茶,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句。
“咱们需要有人相信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绕了半天,一老一小对视了一眼,不由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明面上的说辞借口而已,别人便是不信又能如何?
“现在距春耕还有三月有余,这段时间你便在三原呆着吧。”事情定了下来,老头儿的心也静下了一些:“一是可以避开诸如今日这般地繁琐应酬,二则是可以多陪陪你的双亲父母,毕竟这次远征不是短时间就可以结束的,那候君集可不是一个善茬儿。”
“嗯,一切依伯父安排。”应了一声,公孙贺兰没有反对,离家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哼又是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床榻之上,太子李承乾一把将榻中小桌上的碗碟推扫到地上,神色气愤难平。
“太子殿下息怒”内侍总管李清的脖子稍缩了缩,显是被李承乾的怒气给吓住了,自上次遇刺受伤之后,他们这位太子爷的脾气可是越来越暴躁了。
“公孙贺兰虽然没有接受殿下的好意,不过,”见太子的心气平稳了一些,李清小心地接声回禀道:“不过也没听闻他曾收了谁的好处,便是吴王殿下亲去,亦也是灰头土脸地败兴而归。”
“怎么,老三也去了?”李承乾的眉头微挑,这个老三,怎么就没有他不想去争不想去抢的东西?
“除了吴王,其他几个皇子和朝中的一些重臣也都派人去探看过。”李清接着回道:“不过看他们离去时的表情,显是都未曾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又是一个油盐不浸的东西,就像是当年的柳二条与张楚闻一样,”李承乾道:“不用去想,这定又是那柳一条给他出的主意。”
见太子的怒气又将燃起,李清知趣地后退了一步,低头躬身站在那里,默声不语。
“柳一条这几日可有什么动作?”感觉到胸腹部伤口的震痛,李承乾深作呼吸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接声向李清询问。
自从刺杀的事情败露,跟柳一条彻底撕破了脸皮之后,李承乾便无时无刻地不在小心地提防着柳一条的报复和手段,仅是按排在柳府还有三原的探子,就足有百人。有李泰,李佑,还有候君集他们的例子在前,由不得李承乾心中不惧、不防。
若不是父皇还有母后的连番警告,若不是怕因此而失去了自己的皇储和将来的皇位,李承乾怕是一刻都留不得柳氏一族。
“柳一条这几日一直都在柳府安心给晋王还有晋阳公主他们几人授课,并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李清接口回言:“不过通过这段时日的暗中监查,下人们倒是在柳府的生意上发现了一丝端倪,只是不知……”
稍顿了一下,见李承乾双目紧瞪着自己,李清一个激灵,忙急声回道:“据下人禀报,柳府现正在境内各州府之中秘密收购各类米粮,所贮份额当是已有近百万担之多。”
“嗯?”李承乾的眼前一亮,说了这般多废话,终是让他得了一个不错的消息,战事将起,这个柳一条却敢在此时私屯米粮,居心何在?
若是让父皇知晓他一向看重的柳一条竟在这个时候打起了屯粮居奇的主意,父皇还会再像之前那样,护着这个满身铜臭的商贾小人么?
“你去,”嘴角微微勾起,李承乾坐直了身子,开声向李清吩咐道:“去把柳府秘密收粮屯粮之事做一个详尽的奏表,以孤的名义连夜递到太极殿去”
“是,太子殿下”应了一声,李清长松了口气,急忙从寝宫中退出。
“柳一条,这一次,孤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脱身?”缓缓将身子躺靠于榻上,李承乾低声自语,神色之间,轻松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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