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提醒你一句,这句话,是从你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的,当年她给子舒下毒,我们也像你这般,苦苦哀求她,可她却说,既要她死,为何要给解药,从此,便断送了一个婴儿的未来。”
华天海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
一颗心和尊严,宛若被车轱辘从上碾过,疼得血肉模糊。
蔡舒怡已经死了二十年,如今这些人却还将当做笑柄。
他深吸一口气:“龙叔叔,我妈妈犯下的罪,她已经用她的死来偿还,请你不要在侮辱她!”
“啪!”
龙御天一把将手里的杯子砸到他脚下:“侮辱?她蔡舒怡配吗?以死偿还?你问过她蔡舒怡没有,是真的忏悔过吗?她虽然死了,但她造成的伤害却一天都没有停止过。”
“她因嫉妒害死阿鸢,我如今终身未娶,她因爱而不得下蛊害死你爸,导致如今华盟分崩离析,她因计谋不成下毒残害郁子舒,导致郁子舒痴傻十年,哑了二十年,更让她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
“还有,你别以为你们合谋起来对付郁子舒,几次三番想要取她性命一事我不知道,好好的一小姑娘,死在芳华正茂的年纪,你还好意思说偿还,我告诉你,她蔡舒怡犯下的罪,就算她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够!”
华天海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青红交替,额头青筋绷起,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
秦慕卿和郁子舒安静地坐在一旁,默不吭声。
龙御天也是气得狠,蔡舒怡死了,但她造成的伤害,却成了别人心中永远难迈过去的坎。
华天海无话可说,灰溜溜地离开。
回到车上,他疲惫地靠在车后座,四十几岁的男人,难以控制地流泪。
他何尝不是在承受着亲生母亲留给他们的痛。
因为她一念之差,他们三兄妹失去妈妈,失去爸爸,如今还遭人挤兑侮辱却无发反驳。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生他养他,恩重如山。
如果他都不去维护她,这世上,还有谁会在乎她呢。
即便她是所有人眼中的魔鬼,却是他永远的母亲。
“家主,咱们现在去哪儿?”司机问。
华天海将隔板升起来,压低嗓子:“回去吧。”
等司机看不到了,才抽出纸巾,将眼角的泪擦去。
“爸爸~”刚踏进华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公主裙,欢快地向他跑来。
华天海脸上的愁容已经消失,小姑娘投进他怀里,手里还拿着一张证书。
“我今天参加舞蹈比赛,得了第一名哦。”
华天海看着那张证书,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摸着她的头:“楠楠真棒,为了奖励你,可以向爸爸提一个要求。”
“那我提了啊,”华楠楠就等着他这句话呢,“这个周末,爸爸带着我和妈妈去游乐园吧。”
爸爸是个大忙人,每天都忙,很少带着她出去玩。
“好。”
华天海喉咙酸涩,心口堵得慌。
他不由想到郁子舒,心口更是闷闷的疼。
如果,当年妈妈拿出解药,那个女孩,是不是也会像楠楠这般幸福?
她也曾是郁家的小小姐,生来就被捧在掌心的珍宝啊。
番外:沐听风
经过长达一个周的治疗,龙炎体内的毒素基本上已经排清,不过还有余毒,只需要中药慢慢调理便成。
期间,郁子舒一直住在秦慕卿这里。
虽然每天有很多人拜访,郁韵也暗示龙芝可以和银月多来往,拉近关系,然而,除了晚上给龙炎治疗,他们基本上看不到银月的身影。
银月已经在他们心中打上了孤僻、性格古怪、独来独往的标签。
不过大佬嘛,有点脾气也正常。
秦慕卿也不像之前那样天天粘着她,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见不着人影。
好几天,她睡了之后,凌晨才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声音。
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直到昨天晚上,她凌晨两点起来,有点饿,下楼找吃的,刚好撞到秦慕卿回来。
四目相对,她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甚至,第一次看到那个仿佛移动光源的干净少年,浑身煞气,眼神凶狠,身上的血腥和杀气萦绕着他,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郁子舒下意识后退一步,背脊紧绷,一秒进入了警戒状态。
这个微妙的动作,让秦慕卿脸色瞬间难看下来,少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郁子舒懊恼地咬唇,她那只是面对危险时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害怕他。
她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他回来,只能上楼休息。
第二天醒来,问过佣人,佣人却并不知道秦慕卿昨晚回来过。
郁子舒等了几个小时,估摸着是不打算回来的,给了佣人几瓶疗伤很好的药,离开了。
她是银月,治疗完病人,自然要离开。
待在这里什么也不算。
拿着钱,郁子舒出门打了车,没走多久,车便停了下来。
她看了眼司机,脸上没什么情绪,目光静静注视着前方,似乎在等着什么。
旁边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那:“银月小姐,我家主人请你过去一趟。”
郁子舒叹口气,她就知道想离开不是件容易的事。
都不想和保镖废话,干脆利落地下车,跟着保镖上了旁边的黑色林肯。
车厢内奢华大气,还飘着轻缓的钢琴曲,还坐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银月小姐,您好。”
男人应该在照片上见过她,但见着真人还是不免恍惚,太普通了。
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
不过,这应该不是她的真面目吧。
郁子舒不喜欢男人打量的目光,冷着脸,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是谁?”
“沐听风。”
郁子舒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想到了沐家,沐家是华盟除了五大家族之外,发展最好、势力最强的家族。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沐家暗地里没透露出来的实力才是令人忌惮的。
她曾听老门主说过,如果沐家将所有东西摆到明面上,恐怕五大家族去其三。
特别是沐家的少家主,年纪轻轻,手段才能却非同一般,虽没有秦慕卿那般惊才绝艳声震世界,但却不容小觑,绝对算得上天之骄子。
不过这家伙很低调,谁知道又隐藏着多少呢。
沐听风是那种长得很帅气,温文尔雅的人。
如果说秦慕卿是高山上最剔透的那块冰,那他则是三月暖阳,容易接近,但也危险。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请您,”车子缓缓前进,沐听风的声音也很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家母身患顽疾多年,华盟的医生束手无策,希望银月小姐能去看一看。”
郁子舒双手环胸,冷着脸:“很抱歉,我没有感受到丝毫歉意。”
这种带着强迫和威胁性的“请”,可真是她高攀了。
怎么就不想想,如果不是她心甘情愿,即便请回去,也没用吗?
沐听风轻笑一声,拿出一张支票:“我知道您的规矩,诊费,你随便填。”
郁子舒看着那张支票,眼眸一闪:“当真?”
少女很平凡,但那双眼睛却很美,清澈干净,仿佛想到了什么恶作剧,她的眸子闪过狡黠,就像死气沉沉的仙境山谷,突然之间被注入灵气活过来了一般。
沐听风有些微的失神,瞬间恢复那层平淡:“君子一言。”
郁子舒轻嘲一声,不自知的东西,也敢自诩君子?
她收回目光:“留着吧,等见过病人,再谈价格,希望你到时候付得起价格。”
沐听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前面有一个坑等着自己跳。
沐家在靠山,别墅在山顶,山脚有一大片庄园,都是沐家的。
车子从盘山公路往上,一路上风景倒是不错,郁郁葱葱的树木,看惯了城市的钢筋水泥,换换景色,倒是挺养眼。
别墅很安静,车子停下后,沐听风先一步下车,倒是挺绅士地过来给她亲自开车门。
司机诧异地看了眼沐听风,退回原来的位置。
郁子舒看了眼站在门口迎接的仆从,觉得这欢迎的排场未免太夸张了些。
她只想低调。
结果——
“少爷好。”
然后,仆从便低下头,根本没喊她的名字,为首的管家也是打量着她,一脸疑惑。
似乎在猜测她的身份。
感情,人家根本不是在迎接她,而是迎接沐听风的。
郁子舒板着脸,不泄露一丝情绪。
那照这样,天天回家看到这一幕,腻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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