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李景隆脸色古怪起来,“别提产业这俩字儿!一提我就脑袋晕要犯病!”
不是因为那些身外之物,他能得这场病?
“下官是真心求教!”李至刚才回到京师,许多事还不知道,“下官想问问您,名下的产业有没有涉及到粮食!”
“粮食?”李景隆心中陡然警惕起来,摇头道,“没有!”
李至刚顿时大感失望,唏嘘道,“可惜了!”说着,又摇头道,“下官可是听说,粮食商贸可是利益丰厚!”
“再丰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李家名下是有各种产业,可是粮食,不沾!”李景隆撇嘴。
“为何?”解缙抬头,忽然插嘴。
“老农民汗珠子摔八瓣,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一亩田收个几百斤!”李景隆叹息,“还他娘的不敢吃不敢用,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粮食哪去换钱!可能换几个大子儿?市面上粮价高,可落老农民手里,一亩地都不够买半片猪肉的!”
“多少老农民种一辈子地,都舍不得吃白面馍馍?多少老农民伺候了一辈子庄稼,都舍不得吃一碗白米饭?”
“粮食是老农民的命,可这份命压根就不值钱!粮商们的钱怎么来的?那钱,都他妈带着血。我李家在发迹之前,祖上八代也是农民!我李景隆不才,可不敢忘本!”
“昧良心在老农民那换血汗钱,我还没那么下作!欺压老农民,我他妈对不起我祖宗!”
“佩服!”解缙马上捧哏,竖起大拇指,“大丈夫有所为所有不为!曹国公真性情!”
闻言,李景隆差点翻了个白眼。
而李至刚则是在一旁思索,面带几分踌躇,“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本来还以为嗨!”
忽然间,李景隆面容一变,马上低声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说着,凑过去,手指下天上,声音细不可闻,“有差事?”
“是呀!”李至刚压根就没想着背人,笑道,“不然下官问你这个干什么?您也知道,下官是不通经济之人!”
“嗨!坐下,坐下咱俩唠唠!”李景隆马上笑道,“我家里虽然不掺和这种买卖,可是我认识大粮商呀!”说着,又是一笑,“有事你就说,你还不了解我吗?朋友有事,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边上,解缙不住摇头。
心中暗道,“这些人都什么变的呢!这么精?”
~~
“芍药!芍药!”
朱高炽府邸后宅,他站在卧房的镜子前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脸嫌弃。
此刻朱高炽就穿着一见裘裤,跟光猪似的。
胖子都白,还嫩!
他是一身完美无瑕的白白嫩嫩,但现在肚皮上却有着一道暗红色的,狰狞的好似蜈蚣一样的刀疤。
刀疤越看越让人心里膈应,膈应到都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
朱高炽越看心里火越大,“芍药!芍药?”
在他扯着脖子喊的当口,芍药扭动腰肢从外边进来,“爷,爷奴婢跟这儿呢!”
说着,凑到朱高炽的身边,“您有什么吩咐?”
“你看”朱高炽指着肚皮。
芍药低头瞅瞅,“还没好利索呢!肿着呢!快穿上衣服,席神仙说了,不能沾着灰尘!”
“刺挠!”朱高炽又道。
“刺挠也得忍,可不敢抓啊!”芍药跟哄小孩似的。
“刺挠!”朱高炽嘟嘴。
“那您说怎么办?”芍药眨着清澈的大眼睛。
“你给我吹吹!”朱高炽可怜巴巴。
“啊?”芍药惊呼。
“吹伤口!难受呢!”
“哎,真拿您没办法,将来是要当亲王的人,还跟奴婢着撒娇呢!”芍药捂嘴轻笑,眼波流转。
“快点,给我吹几下!”朱高炽好言相求。
芍药又是一笑,把头发捋在脑后,缓缓对着。
俯身低头,朝朱高炽肚皮上的伤口,轻轻吹起。
顿时,朱高炽眯起了眼睛。
火燎燎带着痒和麻的伤口,清风吹过,好不舒爽
~~
“万岁爷您这边请殿下在卧房!”
朱高炽府邸的领班太监,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引导着朱允熥,说话都不敢大声。
皇帝突然微服就来了,眨眼之间王府内外全是锦衣卫和护军,各个都杀气腾腾,眼神能吃人似的。
而且,王府前院儿的奴婢都被看管了起来,只留了这么一个太监带路。刚经过了刺杀大案,现在的锦衣卫和护军们丝毫不敢马虎大意。皇帝去哪里,不但要绝对的保密,而且去了之后也不让人通传,直接等门而入。
“你们世子身子如何?”朱允熥慢悠悠的走,欣赏着朱高炽府邸的景色,开口问道。
“殿下还是身上乏力!”那太监想想,“总是说不是这疼就是那难受,吃不下饭,没精神。晚上睡不好,总是做噩梦!今早上刚换了药,把纱布揭下去了!如今还是见不得风,眼下正在卧床休息呢!”
忽然之间,朱允熥心中满是愧疚。
朱高炽可是硬生生的帮他挨了几刀呀!要不是他肉厚油多,换成别人,当场就没了!
“嘴上各种嫌弃,可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己血亲的兄弟!”朱允熥心中暗道。
于是,他加快脚步。
但就在他迈过门槛,走上台阶,马上就要迈步进到卧房的时候,突然顿住,且脸色古怪起来。
“嗯,吹得我好舒服呀!”
“嗯嗯,你慢点”
“对对,就是那,轻轻的别太快!”
“这”朱允熥一愣,回头看向那太监,眼神如刀。
似乎再说,这就是你说的没精神见不得风病恹恹的?
那太监一缩脖,脑袋埋在心口。
此刻,朱允熥站在门口,颇有些不知所措。
进去?绝对辣眼睛?
不进去,怎么提醒他我来了?
但是,朱允熥还是有些好奇。
忍不住的朝里面探头,下一秒又瞬间缩回来。
就这么一瞬间,看到朱高炽一身白肉的背影,身前蹲着个人
这时还是朴不成反应快,站在门口喊道,“世子殿下,万岁爷来啦!”
砰!
咚!
“那个别别别”朱高炽的声音有些慌乱,“臣那个无力起身,万岁爷恕罪!”
“咳!”朱允熥咳嗽一声,等了一会之后,迈步进去。
一进屋就见朱高炽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一块手巾把儿。
“哎呦哎呦皇上来啦哎呦,疼呀!”
朱高炽嘴里呻吟,闭着眼睛好似十分痛苦。
“都下去!”朱允熥摆摆手。
哗啦一下,人群瞬间退下。
“还装!”朱允熥上前,哗啦一下掀开朱高炽的被子,“你当朕没看见?”
朱高炽惊恐的捂着肚脐眼,“您看见什么了?”
“不是你疼你难受你吃不下饭,你见不得风”朱允熥气道,“你在这装的好像快死了似的!可你却有心光天化日的,干那事儿?”
朱高炽磕磕巴巴,“臣干什么了?”
“多少朝堂大事等着你帮朕分担呢!朕以为你重伤未愈,不顾群臣的劝阻,亲自来看你!你居然”说着,朱允熥目光转转,“刚才那人,是不是芍药?”
“您眼神真好?”朱高炽警惕。
“什么叫朕眼神好?”朱允熥继续怒道,“你大白天的,门也不关,你你简直就是胡闹”
“臣胡闹什么了?”朱高炽叫屈,“臣这身上难受呢!”
“你再撒谎?”朱允熥指着他,“再撒谎朕把芍药叫进来,当面质问!”
“不是,您总惦记芍药干什么,那是臣的芍药!”朱高炽翻身坐起,肚子上好几层肉乱抖,“您是来看臣,还是看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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