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柏楠!”袁晴遥急巴巴地呼唤。
“小点声,我又没聋。”林柏楠淡淡的声音重新落入她的耳畔,“隔壁病房都听见你的大嗓门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袁晴遥真以为她的声音能传到隔壁的病房去,轻声细语起来,“你发烧了?生病了?严不严重?护士姐姐说什么了?你现在体温多少啊?你怎么一开始不说还骗我没事呀?”
“问这么多问题,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眼见瞒不住了,林柏楠清了清嗓子,依次回答,“低烧,感冒,不严重,护士就说让我量体温,不知道多少度还在测量,我没事,都是小毛病,没什么好说的。”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在你嘴里什么都是小毛病,到底哪样的才算大毛病?”
“死不了的都是小毛病。”
听着那头波澜不惊的话语,好像在说旁人的事,袁晴遥顿时产生了担疑和害怕的情绪:“你别老死不死的,听着多吓人啊!你再吓我、我……就给蒋阿姨告状,让蒋阿姨收拾你!”
“吓唬谁呢?”
“反正你以后就是不许说!”
“嘁。”
“你真的没事吗?骗人是小狗!”
听着她奶凶奶凶的语气,咳嗽声从听筒里溢出,随后而至的是他一声松松的轻笑:“咳咳……笨蛋,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容易……去世。”
还有心情逗她,证明他确实没什么大碍,她舒了口气,问:“病了几天了?”
“三天。”
“一直在发烧吗?”
“嗯。”
“……啊!”
“鬼叫什么?”
她下午随口开的玩笑没成想歪打正着了!
在她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她的最好的朋友却苦兮兮地躺在病床上发着烧,她不禁感到难过。
手指卷着半干不干的发尾,她俯身凑到小灵通跟前:“我这几天玩得忘乎所以了,都没发现你生病了。是我太粗心,对不起嘛林柏楠。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玩。ktv有电梯,过道和包厢都很宽敞,地面平坦而且没有铺地毯,很方便你行动。火锅店不推荐!一是太辣了,你的肠胃受不了,二是桌子太矮了你需要移到椅子上,可是椅子是木头的,没有靠背,没有坐垫还很硬,你坐着肯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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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哼一声:“嘁,现在想起来我了……”
她语调扬了起来:“我一直在都想你啊!”
滞了一下,他干巴巴地说:“少来。你明明就想着追星,想着花痴那个韩国人,想着……咳咳……和别人谈天说地,想着和同学吃喝玩乐……咳咳……想着传播我的号,就是没想过给我打一个电话也没空接我的电话。”
……有撒娇之嫌疑。
袁某人遗漏线索,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偶尔聚餐一次,又不是天天如此。还有,那个号的事我向你道歉!我同学问我要,我没多想就给了,我不知道会惹得你不高兴,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了!”
他用喉咙挤出一个低低的:“哦。”
她接着说:“这样吧!明天开始换我给你打电话,一天两通,还是老时间。除了聊天之外,我再为林少爷献上我的才艺表演,唱歌、说相声、讲故事……什么都行,听您吩咐,包您开心!直到您痊愈为止!”
句子最后,以她可爱的笑声作为结尾。
“真的?”
“真的,病人最大嘛!”
“那我不要好起来了。”
一句寓意深长的喃喃悠悠吐出。
那声音很轻,袁晴遥的耳朵宛若吃了一块软软甜甜的棉花糖,棉花糖顺着耳道飞入她的脑中,然后……
她本就不畅通的“爱情中枢”更是堵得雪上加霜。
于是乎,少年的第一次暗示以失败告终。
迟钝的少女只理解到了那句话的表层含义,不由自主地乐了出来:“林柏楠你今天有点可爱!我好想现在马上立刻去摸摸你的头!快点好起来哦!你不想上学才这么说的对吧?想一直放假?被我说中了吧?”
“……”
对面已然不吭声了,她仍在自说自话:“没声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喂喂喂?听得到吗?”
“……”
“喂喂喂?林柏楠?”
困惑之际,电话那头的推门声闯入袁晴遥的耳畔,是护士姐姐前来查看林柏楠的体温了。
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她问:“现在体温多少度呀?”
“托某人的福,我现在烧到40°了!!!”
“哔……哔……哔……”
短促的三下忙音袭来,电话被蓦然挂断。
袁晴遥被这毫无征兆的挂电话行为弄得呆滞当场,她握着手机眨巴了十多遍大眼睛,才反应过来林柏楠最后的那句话是在跟她闹情绪!
她百思不得其解,回拨过去想问个清楚,然而电话里只剩字正腔圆的女声重复着一段:“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 the nuber you dialed is turned off……”
“啊……”
袁晴遥哀嚎,哭丧着脸半躺倒在椅子上。
他怎么又又又生气了?
第二天早上,袁晴遥被何韵来吵醒。
尽管何韵来已经非常轻手轻脚了,但从她身上跨过去的时候还是惹得她一激灵。
何韵来不好意思地指着椅子上的书包,小声说了句“遥遥,我去补课了”,便出了卧室,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袁晴遥应了声好,翻个身,重获猫咪抱枕的使用权,枕在那软乎乎的小肚子上面,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差不多十二点。
最近魏静教学的工大附中高中部开始补课,袁斌也勤勤恳恳地当着工地上的“蜜蜂头子”,所以没人管她几点钟起床,她可以睡到饱、睡到自然醒。
中午爸妈都有事不回来吃饭,洗漱之后,袁晴遥在厨房煮起了方便面。
煮面的空档,她给林柏楠拨去了电话,万分想搞清楚他昨天抽的哪门子风……
但电话是蒋玲接的:“遥遥,林柏楠他睡着了。他这几天一直低烧不退,昨晚又打了一针退烧针,体温到今天早上才渐渐降了下来。他最近睡眠质量不好,白天医生护士查房走来走去的影响休息,晚上又被咳嗽扰得睡不踏实……”
蒋玲笑了笑:“他好不容易睡熟了,就不喊他起来听电话了,等他醒了我叫他打给你。”
袁晴遥自然理解,回复:“嗯,让林柏楠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蒋阿姨,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周天回去。”
袁晴遥顿觉锅里的泡面不香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周天不是初一下学期开学的前一天吗?”
蒋玲表示无奈:“我们也想早点回来的,可是林柏楠还是留院多观察两天比较稳妥。”
挂上电话,袁晴遥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林柏楠:【退烧万岁!多多睡觉,好好吃饭,快点好起来,等你回来哦!睡醒了给我回电话……本条短信不许装作没看见!】
吃完方便面,把锅和碗筷洗干净,袁晴遥来到书房,打开电脑上起了网。反正爸妈不在家,偷偷多玩一会儿也没关系,记得用扇子给主机散热就好。
差不多到下午四点半,袁晴遥才接到林柏楠的回电。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沉闷,还带着些久病初愈的疲惫感,应该是刚醒就给她打电话了。
关心了几句,她问起他昨晚凶她的原因。
他缄默半刻,大大地呼了口气,似是无奈般妥协下来:“发烧引起脑神经细胞的功能出现紊乱,思维意识模糊、精神活力下降,从而造成语言出现不正常的表现……听懂了吗?”
“懂了,烧得胡言乱语了呗!”
“……你这回能听懂了?”
“我什么没听懂?你干嘛又凶我!”
“算了,你个智力正常的傻子。”
“什么?林柏楠,你到底退没退烧啊?”
……
一通电话讲了好久。
林柏楠“报复性消费”,拖住袁晴遥不让她做别的事,昨晚电话里承诺过的才艺表演,她轮番演了个遍,当然,她唱歌还是一样难听,没一句在调上。
终了,听见袁晴遥的嗓子被折腾得有了发哑的迹象,林少爷这才叫了停。
他在电话中问她想吃高桥松饼、蝴蝶酥还是梨膏糖?她这头还在踌躇未决呢,那头率先做出了决定:“知道了,三个都买。”
补课的最后几天,何韵来住在袁家。
结课那天,何韵来神采奕奕地给袁晴遥展示自己的假期补习成果——
一张73分的数学试卷。
虽说仍是个岌岌可危的分数,但不可否认,这是何韵来自开学以来数学考得最好的一次。
两位少女欢欣地击掌庆祝。
一片清朗的笑声中,何韵来沉静下来,她望着袁晴遥亮晶晶的双眼,鼓足了所有勇气,沉沉地开口问:“遥遥,你周六……也就是明天,要不要来我家?”
黑色童年
周六早上, 袁晴遥如约去了何韵来家。
何韵来提前在小区正门候着,见到袁晴遥后迎上去,领着袁晴遥进了小区。
小区内部配套和从外部看起来一样高档, 绿化设施完善, 一踏进去跟置身植物园似的, 安保措施也很到位,进出小区都需要刷门禁卡, 非小区住户通常情况下很难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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